“够了。”人群中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伊凡脸上闪过惊喜，娜娜脸上波澜不惊，说话的安德烈伯爵脸上则露出诧异。
因为娜娜的手没有停下，匕首还在她的手上，对准着伊凡的胸口。
安德烈公爵冲向伊凡和娜娜之间，但还是晚了半步。直到匕首没入伊凡的身体，娜娜才松开手，任凭鲜血顺着刀刃流下。
伊凡的身体往后倒，却没有落在地上。赶过来的安德烈公爵从身后接住伊凡的身体，平静地看着娜娜“你刚才没听见吗？”尽管安德烈公爵只是眼神有点冷，脸色如常，但谁都知道他现在很生气。
“没听见的话你觉得他还能活着吗？”娜娜的回应毫不客气。
匕首在距离伊凡心脏还有半寸的地方落下，并不致命。看着匕首上流淌的鲜血和地上汇聚而成的血泊，安德烈公爵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这些都是罗曼诺夫家族的血！
“娜娜，你过界了。”毫无疑问，安德烈公爵知道少女的身份，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伊凡不是少女的对手，只不过他也想看看伊凡究竟是不是个只有血统的空架子。除了娜娜，他暂时想不到还有谁能毫五顾忌地和伊凡交手。罗曼诺夫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会让很多人望而却步，或者束手束脚。
安德烈公爵的这句话不止一层意思。作为罗曼诺夫家族的支柱，他第一时间就知道在河坊街坏他们事的就是娜娜，如果不是他出于谨慎，让须佐命做最后的保险，现在裘松良已经在罗网手里了。安德烈公爵的本意是活捉裘松良，最后射杀他实在是无奈之举。而这都是拜娜娜所赐。
当然真正让他愤怒是刚才，他已经开口了，娜娜却仿佛没有听见，继续对伊凡出手。按道理娜娜当然不用听他的，在死无葬身之地罗网本就是个特殊的存在，全部成员都是亡魂，背后没有八大家族的影子，实力却不容小觑。
亡魂不能干扰生者世界，是死无葬身之地的规矩。但有的亡魂偶尔会过界，尤其背后站着八大家族的亡魂组织，为了八大家族的利益，往往会受命完成一些生者不方便的任务，最后自然不会受到责罚。夏家覆灭之后，余下的七大家族中的任何一家都有监守自盗的污点，所以彼此形成了一种默契，对八大家族背后的越界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亡魂和八大家族之间有条铁律，虽然没有成文，但大家都默契地遵守。那就是无论如何亡魂都不能对八大家族的人下手，哪怕是血脉稀薄的旁系子弟也不行。
抬头三尺有神明，无论是生者世界还是死无葬身之地都需要一些敬畏。于生者而言，神灵是敬畏，死亡是敬畏，那于已经死去的亡魂呢？八大家族是他们唯一的敬畏。
如果亡魂对八大家族也毫无敬畏之心，两个世界很可能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无论是对生者世界还是死无葬身之地都是巨大的灾难。
但是就在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娜娜险些杀死八大家族的继承人。更恐怖的是在场的所有人在娜娜眼里没有看到一丝敬畏。
如果所有亡魂都变成娜娜将会怎样？在场的八大家族没有人敢思考这个问题。
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少女不能走下吴山。在场的几个大人物几乎瞬间就达成共识。
尽管少女很猛，罗网很强，但今天他们会告诉所有人，谁才是死无葬身之地真正的主人。而且娜娜是罗网排名第二的赏金猎人，除掉她就相当于斩断了罗网的一只手。尽管有几大家族和罗网有合作，但在血脉深处，八大家族中没有一个希望看到罗网壮大，和他们平起平坐，就像神灵不想同凡人下棋。
娜娜看着安德烈，然后环顾四周，几乎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是一样的，忌惮又愤怒。
亡魂对八大家族的人动手，死无葬身之地难道要反了天不成？
必须杀鸡儆猴，娜娜无论如何都不能安然离开吴山，否则八大家族的脸面往哪搁，又如何裁决亡魂，控制死无葬身之地？
看着周围的目光，娜娜突然嘲讽到“难道只能他让我魂飞魄散，我却不能还手？如果这就是你们的规矩，那不守也罢。”
“果然是无法无天。”人群中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宁守一的葬礼，除了夏家已经覆灭，七大家族都有人来，说话的正是兰开斯特家族的一个老人。在八大家族中，兰开斯特家族一直都和罗曼诺夫家族同气连枝。
“如果其他亡魂也像她这样胡来，还不乱了套。”
“就是，怎么都得让他们亡魂知道死无葬身之地谁才是天。”
……
人群中的声音越来越多。没想到娜娜和伊凡之间的这场较量，将亡魂与八大家族之间的矛盾彻底推上了台面。
站在一旁的路白担忧又愧疚，如果不是他要来参加宁守一的葬礼，娜娜就不会上吴山，也就不会出现现在的局面。
不行，必须带娜娜安全离开。路白把通知宁桢的事暂时放在一旁，当务之急是和娜娜一起脱身。
“待会打起来你先走，我会下山去找你的。”路白心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他扭头看向娜娜，遇到她肯定的眼神。
路白果断摇头，不行，现在八大家族同气连枝，又有安德烈伯爵这样的高手，就算娜娜手段通天也绝难脱身。娜娜想让他走，但路白却不想当弃朋友于不顾的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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