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凌晨一点的钟声响起，路白也没有开枪。熟悉的长江和芦苇荡消失不见。
按照路白的道理，女孩应该已经消散在死无葬身之地。不管她死亡的真相如何，是否遭人陷害，被她杀死的三个女性都是无辜的。但是他终究没有下得去手。路白想如果女孩不再杀人，值不值得被原谅呢？
……
第二天路白回到了罗网，他一声不吭地走到娜娜和老刀把子面前，他们两个在一起，娜娜陪老刀把子下棋。
最后路白还是完成了任务，开枪让小女孩彻底消散在两个世界。在那之前该说的路白都已经说了，他告诉女孩如果她继续杀人，就会彻底消失。但是女孩无动于衷，甚至略带嘲讽地看着路白，她的眼神仿佛在问，我们不是已经死了吗？原来她根本不在乎。
等到凌晨的钟声响起，女孩继续在芦苇荡寻找“猎物”，在她动手的时候，避免出现第四个死者，路白在女孩身后冷冷开枪。
棋盘上老刀把子局势大好，除非接下来犯下大错，不然应该是稳赢了。他抬头看着路白，问他任务怎么样。路白仍没有走出“杀人”的阴影，只是木然点头。
老刀把子笑笑，路白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想做赏金猎人都得过这一关。娜娜和老刀把子都经历过这种茫然。很少有人生来就愿意双手沾满鲜血，但世间却有很多该死之人。赏金猎人必须抛弃生者世界的道德善恶，建立一套属于自己的道理。从这个意义上说，娜娜就是最典型的赏金猎人。
老刀把子收回了那把银质手枪，然后又郑重地递到路白手里，说这就是你这次任务的赏金了。
旁边娜娜露出稍稍有些惊讶的眼神，路白明白应该是赚到了。那把手枪很短只能发射三枚子弹，但是开过枪的路白知道，它的射速很快，如果近距离开枪，就算是娜娜也未必能躲开。
在路白和老刀把子说话之际，娜娜一手抹过棋盘，不下了，最后一个任务是杀谁？
老刀把子看着一团糟的棋盘也不生气，捡起乱掉的棋子重新一粒粒摆上，边摆边说，还不是时候。
娜娜站起不再看棋盘一眼，你只用告诉我杀的人是谁，在哪里就好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老刀把子抬头看着娜娜，今时不同往日，本来尼古拉就要拿你，你又把图兰杀了。如果这两天你不是在罗网，早就被罗曼诺夫家族的人围剿了。
娜娜平静说，如果这么怕八大家族，罗网直接解散算了。
老刀把子冷哼一声，低头继续摆棋，约莫一分钟之后，棋局恢复如初。老刀把子抬头看了眼娜娜，没好气地说，陪我下完这局棋再说，每次要输了就耍赖，这次我偏不让你赖。
娜娜冷笑一声，重新坐下，安静陪老刀把子下完这局棋。
令路白意外的是，尽管中盘大劣，但是最后收官娜娜执白只输一子半。路白没有想到娜娜的棋力如此之高，有好几手都让老刀把子陷入长考。如果不是前期劣势太大，胜负难说。
老刀把子一脸得意，也许是赢了棋心情好，他回头对路白说，没事你也可以下下棋，对做赏金猎人也有帮助。
下棋和赏金猎人有什么关系？路白有些不信。
老刀把子呵呵一声，反问，那你觉得我们两个棋力这么高是偶然？我就算了，看起来也像是个下棋的人，那她呢？老刀把子伸手指了指娜娜说，我刚教会她规则，第三局她就把我逼到了绝境。棋力最终比的是算力，所谓的棋形，定式不过是算力不够的补救。对敌杀人，尤其是我们赏金猎人，最终靠的是这个，老刀把子伸出食指指了指脑袋。
说完老刀把子扔给娜娜一个木牌。娜娜有些意外上面的名字。
老刀把子收起棋子说，如果你执意现在做这个任务，必须尽快结束战斗，有消息称尼古拉就在那附近。
娜娜随意地点头。
老刀把子盯着娜娜的眼睛，严肃说到，必须一个小时之内解决战斗，否则立马离开。
娜娜有些意外老刀把子的反应。
你不是尼古拉的对手。老刀把子郑重说，如果等他赶到，你逃都逃不掉。
他这么厉害？娜娜惊讶问，她对自己的速度很自信，就算是老刀把子自己也没把握说让她逃都逃不掉。
老刀把子冷哼一声，没点本事敢对宁家动手？夏家覆灭他出了大力……算了，和你说这些也没用，你只用记住一个小时内没杀掉人就赶紧走。罗曼诺夫家族能压你一头的也不止尼古拉一个。
娜娜点头，转身准备离开。路白跟上。
这次你别去了。娜娜回头，脸上罕见的严肃。
木牌上的名字不是一般人。索菲娅，尼古拉的堂姐，比起安德烈伯爵，索菲娅才是罗曼诺夫家族的实权人物，火枪团的副统领。
火枪团是历史沿袭的称号，实际就是现在罗曼诺夫家族最精锐的武力之一。而且历史上，火枪团的枪头从来都是对准亡魂。索菲娅在死无葬身之地的凶名丝毫不在家主尼古拉之下，想杀她的人不计其数。就算说这个悬赏是老刀把子自己下的，娜娜也不会觉得惊讶。
为什么？路白问。
太危险了。
那我更要去了。路白指了指肩膀上的灯灯说，就算我帮不上什么忙，它可以呀。灯灯有些不乐意地喵了一声。
娜娜看了眼老刀把子。老刀把子转身摆摆手说，只要你不嫌他分你的赏金，两个人也行。娜娜信任老刀把子，既然他觉得路白可以同行，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等娜娜和路白走到门口，一直沉默的老刀把子突然开口说，万事小心。
……
……
冷月高悬，娜娜盯着眼前的一座城堡，根据情报，索菲娅应该就在里面。她扭头看了眼路白。
路白看了很久后摇头，不行，里面的守卫太多了，而且没有死角，根本没有机会潜入。
娜娜戴上兜帽往前走，路白跟在她后面着急说，你不会准备硬闯吧？
娜娜回头看了路白一眼说，赏金猎人在没有机会的时候要自己创造机会。
比如？路白反问。
比如……娜娜深深看了眼路白，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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