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约莫坚持了五分钟，身上便布满伤痕，尤其是右边的肩胛骨被聂赫留朵夫一枪射穿，他的子弹里填满血奴的鲜血，对亡魂有致命的威胁。
八大家族的鲜血是亡魂克星，但他们不可能每天都自残放血，因此每个家族内部都豢养有血奴，大多是犯下大错，被开除族籍的人。比如罗曼诺夫家族骑士团的前任团长拉斐尔，就是现在家族内血统最纯的血奴。聂赫留朵夫的子弹里装的就是他的血。
出乎他意料，拉斐尔的血统纯度超过百分之六十，娜娜中弹之后竟然没有消散。
中弹之后，娜娜的动作慢了许多，脑海中涌起一阵无力感。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她对八大家族的鲜血有一定的免疫，但拉斐尔的血统太纯，超出她能承受的极限。
颓势一旦出现，只会越来越大。娜娜突然深深吐出口气，她一直都在思考这一刻会在什么时候到来。当赏金猎人总会有这么一天，几乎算是一种归宿。老刀把子是无数赏金猎人中唯一的特例。而娜娜的性格注定做不了老刀把子。
索菲娅拦在娜娜的去路，聂赫留朵夫在侧翼开枪，一秒内，七声枪响。娜娜躲掉了前五发，最后两发直逼娜娜胸口，而且两发子弹之间相隔半尺，娜娜不可能同时躲过两发。以她现在的伤势如果再中这两发子弹，很可能就此烟消云散。
路白不想她死，这是他第二次感到绝对的无力。哪怕相较在吴山上，他已经变强了。但在索菲娅，聂赫留朵夫这样真正的强者面前，他仍旧只是蝼蚁。
路白只能求灯灯出手，每次这个时候灯灯都会意外地看着路白。它之所以跟着路白，是因为路白身上有一股气息让它觉得似曾相识，让它觉得温暖。在它的印象里，那个人也身上也有相似的气息。但是灯灯和那个人差距太大，如果是那个人的话，索菲娅和聂赫留朵夫应该都不值一提吧？
灯灯从树上跳下，悄然走到围墙底下，它不敢暴露自己的位置。
两发子弹下一瞬就要落在娜娜身上，但是却生生停住。
娜娜在心中叹了口气。
令人惊讶的是，索菲娅和聂赫留朵夫对此并不如何惊讶。安德烈在家族讲过在吴山上的经历，他之所以没有留住娜娜和路白，就是因为突然有人操纵了空间，只不过到最后也没有发现是谁。
索菲娅早就料到可能会出现这个变故，她甚至有些期待。现在不是在吴山，除了路白还有娜娜，其他都是他们自己人。她很容易找出到底是谁在帮娜娜。
“你们搜索城堡附近有没有可疑的踪影，控制空间不可能距离太远，他一定就在附近。”索菲娅边说边看着路白，她始终无法相信以路白这样的实力能够成为娜娜搭档，除非他有什么特殊的底牌，比如控制空间。
娜娜手上染了太多罗曼诺夫家族的血，而且又是尼古拉亲自下令，非死不可。但是路白不一定，如果他真的能够操纵空间，无论是为她所用，还是拿来研究，都比直接杀了更好。
“你可以不死。”索菲娅看了眼倒地的路白，平静地说，仿佛一位女皇对臣子的恩赐。
路白没有直接拒绝索菲娅，他很清楚，如果守卫找到灯灯，它一定会离开，求生是动物的本能，他不怪它，而且对它能够冒险出手心存感激。现在应该是杀戮前最后的宁静。
“那她呢？”路白指了指娜娜。
索菲娅冷笑一声“她必死，罗曼诺夫家族家族的血债只能用血偿。”
路白对索菲娅的蔑视毫不在意，只是低声嘀咕“可是亡魂根本就没有血……”
“要怎么她才能活？”路白不愿放弃，既然打不过只能求和，娜娜拉不下脸面，路白不在乎，他活着的时候求人求多了。
“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索菲娅俯视着路白，冷声说。
娜娜必死，因为尼古拉下令，因为她杀了维克多和图兰。但是在索菲娅眼里，又没有什么是不能谈的。只不过按照她的标准，娜娜的命太贵，路白买不起。
“万一呢？”路白不愿放弃。而且他有些意外灯灯居然还没走，应该是在城墙外和守卫兜圈，想在漆黑的夜色里找到一只黑猫并不容易，而且又有谁会想到操纵空间，牵制住索菲娅和聂赫留朵夫的会是只猫呢？
“如果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操纵了空间，拿他来换。”索菲娅伸手指了指娜娜说“她还有一线生机。”
路白低头仿佛在思考。围墙外的灯灯摇头，不同意他的想法。
“除了我和她，剩下的都是你们罗曼诺夫家族的自己人。娜娜的情报你们调查得一清二楚。”路白抬头，直视索菲娅的眼睛，正色说“除了我，还能是谁？”
说完路白抬手指向娜娜身前，然后手臂右移，娜娜面前的两枚子弹随之移动到索菲娅身前。原来刚才他低头就是在和灯灯商量这个。
索菲娅一脸震惊，然后看向聂赫留朵夫点头。
“你的意思是拿你的命换她的命？”索菲娅笑着说“没想到亡魂也有痴情的。不过我完全可以既抓住你，又杀掉她，你还是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路白愤怒又无奈“你们八大家族的人都这么不讲信用吗？”
索菲娅轻笑一声“信用是建立在实力之上的。”
“那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能控制空间？”路白反问。
索菲娅笑声停住，至今为止，她只知道一个人能够控制空间，除了他，再没有人的血脉纯度能达成百分之九十以上。但路白的实力和那人隔着万重山。索菲娅的确很想知道路白连两个守卫都解决不了，凭什么能够操纵空间。索菲娅点头示意路白继续说下去。
路白反问“你觉得我有那么傻吗？”
“你有的选吗？”索菲娅话音刚落。聂赫留朵夫的两把枪就对准娜娜。她已经看出路白操纵空间是有局限的。
路白根本不知道灯灯的来历，自然也不可能知道为什么它能够操纵空间。但是他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能够拖延时间。
距离凌晨一点还有五分钟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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