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白学着娜娜的动作，整个人在夜色中划过，看起来颇有些刺客风范。
娜娜先行一步，吸引了绝大部分的注意，等到路白跃入大楼的时候，虽然有无人机拍到，但注意到他的人其实不多。
宋问是个例外，他始终是整座清水重工大楼最谨慎的人，娜娜落地之后，他并没有放松警惕。
果然，约莫两分钟后，他办公室的玻璃直接破开，一道黑影从夜色中飘入，像是一阵风，戴着兜帽，站稳后没有着急抬头，颇为诡异的是他肩头卧着一只黑猫，好像一直都趴在那儿，两只幽绿色的眼睛偶尔睁开。
宋问从座位上站起，手掌从桌边擦过，将一把银色的沙漠之鹰握在手中，但没有轻举妄动。他皱了皱眉，盯着突然闯入的颀长身影，之前闯入的应该是面前这人请来的帮手，眼前这道颀长身影应该才是少女青蛇嘴里的杀他之人。
宋问暗自心惊，有些慌张，这人请的帮手够厉害的，竟然能拖住柳生一郎这么久。
宋问知晓柳生一郎的身份，源氏嫡系，仅论实力，不止京都分部，整个高天原能稳胜他的也不多，换作他面对柳生一郎能否坚持过五招都是问题。
如果面前这人也有相似的实力，那他怕真是躲不过此劫，京都分部没有第二个柳生一郎。
更古怪的是，虽然没有看到脸，宋问却觉得面前这人有些眼熟，他来日本快半年，从来没有遇到一个从前的熟人。
“你到底是谁？”宋问冷声开口，他心里有些紧张，不过遮掩得很好，气势很足。他想柳生一郎应该不久就会赶过来同他会和，京都能够拦住柳生一郎的只有源氏的高手和百鬼夜行的大妖，但这两家都没有和高天原撕破脸皮。
尤其是百鬼夜行，听说大家长酒吞童子和王将的私交不错，相比其他的岛外势力，高天原在日本遇到的阻力算很小了。
“杀你的人。”路白仍旧没有抬头，平淡开口。
宋问心中一惊，这声音？虽然很久没听到了，但他仍感到熟悉。
宋问眯着眼看向路白，心中波澜起伏，当时杀死路白的命令的是他下的，但却不是他亲自动的手，难道其中有猫腻？
不可能，宋问随即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当时他亲眼看见路白的尸体被埋在向日葵林，不会出错。
宋问死死盯住路白的兜帽，尤其是他藏在阴影下的那张脸。难道真的是他？
宋问加入高天原后杀了很多人，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成了京都分部的部长，但真正的身边人却没有多少，路白是第一个。
路白是他的学生，跟了他四年，加上在万象画廊可以说是朝夕相处。
宋问无情，但也有有情的时候，杀死路白，给他的心境带来了不小的波澜，之后杀自己的得力助手何杉时，都没有过那样的起伏，师生之间的感情其实很深，不然那路白在得知杀死自己的凶手就是老师宋问时，也不会感到崩溃。
路白握紧匕首，抬眉看向宋问，左手脱下兜帽，露出有些苍白的面庞，他们之前有多久没见了？
“竟然是你！”宋问一眼就认出了路白，惊诧地说“你不是……哦，我知道了。”
宋问不是笨人，转眼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之前他就隐隐察觉到一些不对劲，这几天他偶尔感觉到有双眼睛在远处盯着自己，而且总是在凌晨零点左右。
现在他明白了，因为要杀他的人是个亡魂，只能在零点到一点之间动手。
“没想到你成了个孤魂野鬼。”师生重逢，没有热泪盈眶，更没有感人肺腑的哭喊，宋问冷笑着揭开路白的伤疤。
如果想杀他的人是路白，宋问倒没多么担心，他清楚自己这个学生，不笨，但也没有大本事，当初他带路白在身边，主要还是因为路白够听话。
两年时间能够改变一个人的性情，比如他得癌治病那两年，就从一个颇为儒雅的大学教授变成了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因为人心本就复杂，也许他本来就是个刽子手，不过需要一些人事激起他心中隐藏的念头罢了。
所以此刻路白站在他面前，说要杀他，宋问惊讶也不惊讶，以前的路白安分守己，连伤人都很怕，绝不会如此平静说出杀人二字，但这不过说明他的性情变了。
性情易变，本事却难。宋问这两年杀了很多的人，当上了京都分部的部长，但他清楚自己在柳生一郎手下仍走不过十招，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同样，他也不认为成了孤魂野鬼的路白就能将他杀了，尤其是他知道亡魂的死穴，七大家族的血液。京都分部经常会和亡魂打交道，作为分部长，宋问手里自然不缺，他腰间那把手枪的子弹里填充的就是七大家族的鲜血。
对路白，宋问知根知底，既然确定了他亡魂的身份，只要用腰间的银色手枪射中他，一切就结束了。
但宋问不敢大意，他不清楚路白这两年在死无葬身之地的际遇，而且柳生一郎还没有过来，看来是被路白请的那位高手拖着了，这让他颇感意外。
“拜你所赐。”路白眼神冷漠，平静回应。
“看来你对我怨念很深啊，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宋问没有多说废话，既然路白找上门来，就说明已经查到杀他的幕后凶手就是自己。当年布置的那场局的确有不少漏洞，当时宋问想不过是杀个小人物，不会有人深究。
“宁杀错，不放过。”路白冰冷地看着宋问“是你的作风。”
宋问露出微讶的神情“看来你知道得不少，当年真是没杀错。”
路白眼神微颤，看着宋问缓缓移动的左手，想要摸腰间的那把枪“你说这些废话就是为了摸那把枪？里面应该装的不是普通子弹吧。”
宋问眼神转冷，死死盯着路白，直到听见这句话，他才清楚地意识到，面前这个年轻人已经不再是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傻学生了“看来这两年你在死无葬身之地经历了不少。”
路白没有理会他的这句话，继续说“你应该还在等那个叫柳生一郎的人过来吧？”
宋问眼神微微眯起，看起来有些阴晦，宋问手上的神经开始绷紧，路白越来越出乎他意料，尤其当路白说出柳生一郎的这四个字时，他背脊一凉。
“看来是了。”路白轻声说，其实他愿意同宋问废话这么久，何尝不是在等娜娜解决战斗，不过看现在这个情况是只能靠自己了，路白心中同样意外，那个柳生一郎竟然能和娜娜旗鼓相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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