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照叶荔怡看，不被父母重视和疼爱的孩子更是早熟的厉害，就像她和妹妹，现成的例子就是此刻的下雨天。
在周围的同学不是已经被家长接走就是在等家长来接的时候，叶荔怡和叶莉茜麻溜儿的从书包里掏出叠的整整齐齐的塑料布。
说是塑料布，其实就是从化肥袋子里面那层防潮膜，作用类似于衣服的里衬，被没有雨衣的姐妹俩撕下来用碱面洗干净，在封好的那一侧中间和两个角都剪了一个洞容纳头和胳膊，套在身上遮风挡雨。
好穿又实用，尤其是往前十多年，农村的日子没有现在好过，那时候雨衣又贵，村里人买不起又嫌老式的蓑衣太过沉重，就用塑料布自制遮雨工具。
直到最近几年，风调雨顺加上上面对农业的扶持政策，村里的生活条件有所改善，雨伞的出现，雨衣的降价，才让塑料布渐渐退出农村雨季，除了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几乎没有人再用。
因此，这会儿大人孩子聚堆的校园里，叶荔怡和叶莉茜往身上套塑料布的动作就有些扎眼了。农村人大多朴实没错，却也不懂掩饰，一时间，或同情或怜悯、甚至鄙夷的目光直晃晃的落在两人身上。
如果此时的叶荔怡和叶莉茜是真正的小孩子，面对众人带有深意的打量，很难不产生自卑的情绪，但好在她们不是，所以两人大大方方的“武装”好身体，甚至还在周围人的注视下，接着用商用塑料袋套在头上，手拉手冲进雨幕。
临出校门的那一刻，叶荔怡和叶莉茜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刚刚擦肩而过的陌生家长满是调侃的话，“穷比！”
姐妹俩下意识回头，正对上男人充满恶意的眼神，彼此都感觉对方握着自己的手一紧，但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沉默着、深深的看了男人一眼，似乎是想把他的面容刻在骨子里，转头继续往外跑。
凭心而言，对于男人的轻视嘲笑，叶荔怡和叶莉茜不是真的不在乎，只是她们更清楚自身如今的处境，在乎除了会让自己更吃亏别的什么都换不来。
尤其是叶莉茜，类似的话和冷眼她在前世不知道受过多少回，她以亲身经历证实了一点：和人争一时长短没有用，重点是以后你比别人站得高。
至于叶荔怡，想法就更简单了，她今日份的乌鸦小诅咒还没用呢，原本正纠结使用对象是叶广兴还是吴春花，现在好啦，就是刚才那个男人，既然嘴贱，那就给舌头止止痒吧！
十分钟后，奉老母亲之命给她的宝贝蛋孙子送完红烧肉盒饭的男人在回村的路上，平地摔了个狗吃shi，磕掉了两个大门牙不说，还咬伤了舌头尖，疼得吱哇乱叫，捂着嘴往村卫生所跑。
……
不知道男人这么快就自食恶果的叶荔怡和叶莉茜此时刚刚到达目的地，林山小学后面的北山脚下。
说来两人的压力还是蛮大的，想要赚钱又不想耽误上课就只能利用中午时间。但是，不同于有父母接送和或送饭的孩子，姐妹俩主动回家都只有剩饭剩菜，不回家必定是没人管她们死活的，这也就意味着，如果她们今天中午捡不到山水牛是要饿肚子的。
上山前，叶荔怡好笑的看着嘴巴抿地紧紧的叶莉茜，想摸摸她的头却被塑料袋阻挡住只得收回手，“二妞，找不到也没关系的，姐书包里还藏着个烤土豆呢，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回应她的是叶莉茜略显惊奇的眼神，“姐，你啥时候烤的，我怎么不知道？”
“早上煮饭的时候顺便埋在柴火堆里的。”叶荔怡没说的是，时间不够土豆还是半生不熟的状态，但这会儿为了安妹妹的心也顾不得别的了。
果然，听到姐姐藏了食物的叶莉茜之后表情轻松了很多，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走在上山的小路上。
不同于后世日渐减少、甚至找不见的情况，现在的山水牛不说遍地爬，但在有心寻找的情况下，也是收获颇丰。
随着雨势变小，叶荔怡和叶莉茜把头上的塑料袋拿下来，低着头弯着腰，视线集中的搜寻，五步捡一个，十步捡俩，一个小时的功夫，塑料袋已经坠手。
见时间差不多了，两人也不贪心，收手往回赶，值得一提的是，回去的路上经过农田，一人又捡到三五只，姐妹俩美滋滋的经过学校，朝林家村小卖部行去。
临到村口时，遇上好几个拎着铝壶、玻璃瓶之类家伙事儿的大人，看样子都是出来捡山水牛的。
走在姐姐身后的叶莉茜下意识抱紧用衣服捂得严严实实的大包山水牛，确定人走远了，悄咪咪凑到叶荔怡耳边庆幸，“姐，得亏咱们去得早，他们一定想不到自己吃顿饭的功夫山水牛就被咱们包圆了，估摸着他们要想捡，除了捡漏儿就得往高处走了。”
满载而归的叶荔怡这会儿心情正好，听着妹妹的话也笑起来，“嗯呐，今天捡的山水牛比我预想中多多了，一会儿卖了钱姐给你买面包吃，买你最喜欢的奶油面包。”
叶莉茜想说她早就不馋这个了，功成名就的她什么美食没吃过呢，但对上姐姐宠爱的眼神，还是露出八颗牙的笑容，“好呀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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