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悟到她性格的由来,再看她的早熟与老成,项幽凌不由得感到怜惜。
有些观感悄悄的在改变,至少,在他内心中的某一部分,已不自觉的因她而柔软。
伸手,项幽凌又揉了揉她一头细软的发丝,轻道:“没事的。”
她恍若未闻,低着头,就像个找不到方向、迷路的孩子。
“凌哥,为什么呢?”她迷惘,低声的问:“一个从没做错过什么事的人,为什么要承受不是她造成的错误?真的因为人好,就注定得承受苦难吗?”
“别想太多。”迟疑了一下,但最后,长臂仍是轻环上她细瘦的肩,就像是将迷途的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想帮着她、多照顾她一些,已无关他的任务,或是要偿还夏家收养之恩,而是出于他的个人意志。
他知道自己的心态有些微的转变,但并不觉得有何重要。
因为就职责而言,她是夏家的女儿,他就有责任跟义务好好的照顾她,所以他并不把这时想法上的转变放在心上。
“有些人,天生就是浑帐。”他说着,仍是同一个结论,事实上他也真心这么想,她家的这个舅舅,就是一个浑帐。
“浑帐啊……”她细细咀嚼这个字眼。
“纯粹就是运气不好,遇上混帐而已,不用想得太复杂。”他朝她饱满的额轻敲一记,不想她沉溺在这种伤春悲秋的情绪中,看了就伤眼。
并不是多么动人心弦的安慰话语,事实上,一般人也不会像他这样安慰人,但是对她来说却很实用。
“是啊,浑帐……”因为他态度上的平静,她慢慢跟着冷静了下来,那种像是枯萎掉的沮丧之色缓缓消褪去。
“所以我要当坏人。”她突然宣布。
仍是曲着身子、抱着双膝的姿态,但她年轻的面容不再只有萧瑟之意,那让项幽凌觉得比刚刚要来得顺眼多了。
至于她突来的宣言,项幽凌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拍了几下手,以示赞赏之意。
“如果当好人只能让浑帐欺负,那我情愿当坏人。”她说,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外婆当年的生养之恩,在妈妈这么多年的付出之后,是该设一个停损点的时候了,妈妈做不来,就由我来做。”
“有这种决心很好。”项幽凌附和。
“外婆既然要宠出舅的不负责任,就该让他们自己去面对,没理由惹了麻烦才来讲亲情,平常也不见她给过我们那种东西,出事就要别人惦着血缘的分上帮忙擦屁股,有这种道理的吗?”说到后来都有些愤慨了,可见她对此事积怨已久。
“你说的、分析的这些都对。”不急不缓,项幽凌提醒道:“但有一点最重要,一定要最优先处理。”
她困惑的看着他,试着自行参透他所谓的“该优先处理”的事。
“先跟警察备案吗?”她猜,自行补充道:“刚刚就报过案了,警察还来了两次。”
“那也需要,但不是最优先。”他说。
“……”
不等她再想,他直接公布——
“在清洁公司来之前,行李收收,准备搬家。”
事情扯上地下钱庄,就算不是借款人,事情一样的复杂。
加上对方已经侵门踏户的来过一趟……不!两趟!确认过住家里只有一对归类在老弱妇孺的祖孙两个,敌暗我明,情势更是不利。
搬家一途,是项幽凌觉得眼下最必须做的一件事,但很显然的,楼寄双并不认同——
“等等!你等等!没必要搞这么夸张吧!”她拖着他,怎么也不肯让他进到老旧的公寓中,有机会见到她奶奶。
这人真是行动力惊人,竟然自愿肩负说服奶奶的责任?
开什么玩笑!
她才不会让他——
“我知道,你不想我跟楼奶奶有打照面的机会。”项幽凌忽然止住,正确无误的说出她内心中正在暴走的旁白。
楼寄双愣愣的看着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楼奶奶就是你想守护的对象,不想接受遗产,也是为了她,是吧?”项幽凌进一步的说。
明人不说暗话,既然他点破了,楼寄双也不跟他装蒜。
“没错,即使是我,也是因为妈妈病重之时觉得该让我知道真相,才跟我说了生父的那段往事,但奶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悻悻的松了手,她一脸认真,强调道:“她一心当我是楼家唯一的血脉,这是老人家最重要的信仰跟坚持,我说什么都不能让人破坏这一切,让她老人家在这把年纪了还尝到心碎的滋味。”
这就是她为什么不能接受那笔遗产的唯一真相。
虽然事实与项幽凌所猜测的相去不远,但也是因为她亲口说了,他才明白,为何他初次拜访时,她对于生父另有其人的事并不显得太大意外,原来她事先就听闻了这部分。
“除了奶奶,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个舅舅吧?”统合所有资讯,项幽凌帮她补足其余的部分。“你担心因为这笔遗产的关系,会让这人更加变本加厉的骚扰不停。”
她皱眉,有些些不甘心被看穿了,悻悻的嘟囔道:“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为难我。”
“这并不是为难你。”他说,进一步说道:“你很清楚,我这趟来台湾,确实是有我的任务,但那不表示,以我的立场就不能理解你的处境。”
她看着他,不明白他要说的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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