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海澜,这世上也就只有你这样的男人配得上我。」
「海澜,你是我的,注定是我的。」
影像的最初,是远在十公尺之外的虚影。
透明形体的女人,样貌既朦胧又模糊,唯一清晰可辨的是尖刻宣告的女声。
「海澜,接受这个条件吧,反正你躲不开,我们的命运注定是缠绕在一块儿的。」
「海澜,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是不是很爱我?是不是?」
后来,那个模糊的身影变得具体了,也更靠近了一些。
那是一个模样娟秀的女子,可温婉的笑容与眉目里的柔情万千就像副面具,又或是水泥堆砌而成,温柔婉约的模样太过刻意而显得死硬,缺乏人气,反倒透着几分寒意,令人发颤。
「海澜,看我,你看着我,你是我的人,就只能看着我。」
「海澜,我们的孩子,这是属于你跟我的,是我们的孩子。」
「海澜,海澜,我就要死了,我是要死了吧?但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离开你。我说过了,你注定是我林幼夕的,就算是做鬼,我也不会离开你。」
梦境,一天比一天真实;梦里狰狞的影像一日胜过一日,如此持续了一周。
夜夜鬼压床似的恶梦连连,没有人知道他每个夜里都承受着这些。安海澜自己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那女人,就是他不会错认的林幼夕,随着他多记起一些,她就多靠近他一些,最终像藤蔓般缠上无法动弹的他,让他更加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是他?
无法喘息,感觉太过真实。
安海澜想大口呼吸,但压在身上的重量却沈得让他喘不过气……
他喘不过气……
气……
意识出现三秒钟的真空,安海澜看着坐在他胸口上的女儿。
小小的、但也有着一定重量的娃儿以孩童爱用的M字腿姿态,把全身重量放在他的胸口上。白净秀气的小脸蛋上少了一般孩童的活泼灵动,却也因此多了几分无辜。
你看我,我看你……
「静静?」
「爸爸。」
一个下意识地唤人,一个老实回应。接着,又是长达至少十秒的沉默。
安海澜费劲地进行两回呼吸之后,问:「妳在……这里做什么?」
安静觉察不出话语的停顿象征什么,也不知道她的父亲为了不伤害她纤细脆弱的情感,特意将「我身上」换成一个听起来稍微和缓些的词汇。
「照顾爸爸。」她很认真回答她正在执行的神圣使命。
照顾他?
这答案让安海澜啼笑皆非,即便他确实有些昏沈,但稍稍的不适还比不过胸口坐着一个孩子来得厉害。
将静静从身上抱下来,安海澜应该要起床了,赖床这件事以往并不曾出现在他的人生中,但他这时却继续倒卧在床上,甚至将女儿抱在怀中,父女俩一起窝在被窝里,不动亦不语。
路宁拿着耳温枪抵达时,房门大敞,她一眼就瞧见这么一幅父慈女孝的温馨画面。
虽然有些意外静静起得这么早,还出现在这里,但想到这也是亲子关系进步的一种证明,路宁倒是有些欣慰。
「量体温。」不想破坏气氛,但路宁还是得出声。
安静很自在的接受路宁的靠近,秀静得有些木然的小脸蛋带着一丝丝的期待,伸手说道:「帮忙。」
「好,静静帮忙。」路宁将耳温枪交给她。
安海澜感觉甚为古怪,但也不忍拂逆小小人儿的好意,任由她帮忙量耳温。
「37.8。」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数字,路宁有些烦恼。
从前天发现安海澜流露出的倦怠感,到昨日晚餐后强制他量耳温,她发现他一直呈现发低烧的状态。
基于他是一个经历过重创正在疗养的人,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这种异常的体温让她无法不在意。
「安总。」她再一次诚恳建议道:「我真的觉得你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毫不考虑且规格统一的标准回答。「我没事。」
「我个人认为,所谓『没事』的标准,应该由医生来定义比较好。」路宁依然诚恳地看着他,进一步说道:「当然,我人微言轻,你不想理会我的意见也正常,也许请秦先生亲自跟您沟通……」
「不是。」安海澜微皱了一下眉头,在听见「人微言轻」这四个字的时候。
虽然她爱怎么说并不干他的事,但他就是不喜欢听她使用这种自我贬抑的字眼来形容她自己。
「妳不要那样说自己。」他说。而这时,怀中的静静以细小的气力揪了揪他的睡衣衣襬。
安海澜看向怀中的女儿。
「生病,要看医生。」小小的人儿用细微的声音说道。
童稚的关怀让安海澜的心柔软了几分。
忍不住朝路宁的方向看去,见她对他不合作的态度流露出不满神色,知道她的眼中有他,知道她被他牵动了情绪,那柔软的感觉好似添了点暧昧不明的东西,教安海澜难以区辨。
「没生病。」再看向女儿时,就见他温言道:「爸爸只是累,没生病。」
安静无法理解什么叫做「只是累」,她平静、带着点困惑地看着他。
安海澜嘴角微勾,不自觉地露出一抹极浅的笑意,淡淡解释道:「以前太忙太累,最近难得休息,所以一次爆发了。就像股票的反弹点,哪怕再怎么跌停的股票,总有遇上反弹点而飙涨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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