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儿心里定了主意,昏昏沉沉地坐着,一直到有人来叫她。
这次审问的是皇上。
“公主门口为何没有侍卫?”
“是公主命令叫她们离开的。”
“公主的安神汤是你送的?”
“是云侍子送来的安神汤,公主这几日一直喝着。”
因提到了云岚,皇上便命传云岚上来。还是同样的问话,云岚答了一遍。皇上又问暖儿:“公主何时睡的?何时出去的?”
“公主喝了便睡了,奴婢睡在外间,并不知公主出去。早晨方言总管来叫,这才发现公主不见了。”
“你可曾听公主提起过和妃?”
“公主曾说卫王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叫人……叫人爱慕。”
谁知山黛冷哼了一声,对皇上道:“臣弟已去,但臣却不愿浑说。敢问皇上,臣弟与这位云侍子相比,哪一个更叫人心动。”
皇上一愣,“你问这话,倒要叫朕对不起和妃了。但平心而论,云侍子人间少有,和妃不及。”
“臣也是如此认为,想必公主也不会例外。公主府中有如此佳人专宠,臣弟也将要嫁与皇上,她为何要在吉日前夜做这样的糊涂事?媚药臣已查清,公主和臣弟必是被陷害的无疑!”
皇上点点头:“来人!将这个奴婢打二十大板!”
暖儿被侍卫拉了出去,仍一边喊着“奴婢不知”“奴婢冤枉”。
皇上下令明日再审,双鸳和云岚回到府中,双鸳自去照顾皇甫冷雪,云岚把审问的事告知苏行乐。
“她不改口?”
苏行乐先是一怒,随即叹了口气,沉默下来。想了半晌,皱眉道:“你再带我去,明日她必定改口。”
夜已深沉,一天的审问让山黛觉得疲累。今日算是已为两人昭雪,公主性命无碍,但要抓出真凶却不容易。如果行不通,便告辞离了这是非之地,回闭月城去。无端卷入是非,还是叫她们自己在这斗吧。
皇上安排的侍卫守住了凉安园前后,这几日频繁审问,众人的供词不曾变过,负责看守的侍卫也就松懈了。方言不改使了银子给侍卫,为了瞧瞧暖儿的伤势,侍卫便放了他出来。
打开破屋的门,借着月光瞧见暖儿趴在草堆上。
“暖儿。”
“方言总管,你……你怎么来了?”
“伤的怎么样?你先忍一忍,明日我给你求点药来。”
暖儿苦笑道:“还撑得住,多谢你来瞧我。”
“说什么话,公主遭人陷害,咱们应当相互扶持。”
“唔,公主……公主她已回府了吧?”
方言不改慢慢坐在她旁边:“听说伤的极重,差一点就……”
“公主她不会有事的。”
“暖儿,我问你一句,那安神汤……”
暖儿忙急道:“方言总管——你怀疑是我?”
方言不改忙摇头:“我是乱了。我怕你为了苏小郎做出傻事。其实公主已相信他是无辜的,只要找到他,便能再接回府去。暖儿,他是始终是公主的人。”
暖儿哼了一声:“我自己的心,我自有主意。”
“你可不要为他乱了心思!”
“怎么?你倒教训起我来了?你自己又如何?”暖儿使劲转过头来,瞪着他,“许你心里爱着公主,就不许我爱他么?”
“胡说!你——”
“不用解释,你骗不了我。公主走之前,也许不过为着是她占了你的身子,公主回来之后性情已变了,你每日在她身边,瞧着她,护着她,你敢说不爱?”
方言不改蓦地站起来,道:“明日或许就能放回去了,你可莫要胡思乱想!”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暖儿听他走远了,这才深深叹了口气。许多日子了,终于敢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苏行乐,苏行乐,她就是念着他,时时刻刻。
今夜他又来看她了,还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
他说公主已平反昭雪回了府,只是凶手还没找到。若她肯供出玉楼,公主必保她性命。
他说见公主无恙便放心了,公主心里没有他,他也不必强留,愿意跟个有心人走。
他来跟她说这些的时候,是笑着的。自从被公主冷落,他已许久没笑过了。他从前轻狂,顽皮,肆无忌惮,而今却为了公主只剩下愁容。
他终于肯跟她走。
暖儿想着苏行乐一颦一笑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身上的疼痛浑然不觉。只要过了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
第二日午后,皇上又来审问,一同审问的还有山黛和玉楼。轮到暖儿,皇上问她可想得明白,她答:“回皇上,奴婢有一件事一直不敢说出来。”
“你且说,朕给你做主。”
“前些日子玉楼公主曾找过奴婢,要奴婢在公主的饮食里下药,奴婢不肯——”
“满口胡言!”玉楼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道:“大胆贱婢,敢污蔑本宫,拖出去打!”
暖儿心一横:“你自己做的事不敢承认么!你与公主早就不和谁不知道!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再隐瞒——”
“拖出去!拖出去!”
皇上看着这一切默不作声,侍卫忙拖了暖儿出去,在外面打了起来。只听暖儿一边挨打还一边骂着玉楼,但没多久便叫人堵上了嘴。
山黛冷眼看着玉楼,只见玉楼“扑通”一声跪下。
“皇姊,我怎么可能害薇儿?我们一同长大,我是她皇姊,我怎么会——”
“好了,莲儿,朕不怀疑你。此事必定另有真凶,这个奴婢要留着,不能打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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