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很周全。”月影轻轻点头,“只是这好像不是你想说的。”
“我是想说,公子这样殚精竭虑,竟是为了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晚媚轻声问道,“我不明白。”
月影一惊,一步窜到晚媚身前,压低声音,似是生怕病榻上公子听见,“你怎么知道的?”
“之前只是猜测,但是看你现在的反应,应该是真的了。”晚媚目光复杂,投向床上的公子。
“如果你明白他。”月影声音渐冷,“你就该知道,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同情。”
“他不需要我的同情,更不需要的,是越轻涯的。”晚媚垂着头,“所以现在这个救他的法子,是我们两个想的,并不是越轻涯告诉我的。”
月影立刻明白了什么,一把抓住晚媚的手,“越轻涯临死之前,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在油灯之下,晚媚看着公子的脸,一字一句:“定嬗门圣物蛇蔓,是能救公子的最后可能,就随葬在蓝禾的衣冠冢内。”
转瞬之间,油灯飘动,月影已从房内消失。
夜已过半,红烛也已经燃去一半。
姹萝半躺在贵妃椅上,一名侍者正跪在她身前,给她染指甲。
刑风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而行动还是很困难,走了许久,终于走到姹萝面前。
姹萝与刑风对望,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良久,姹萝才开口。
“你们都出去。”她语气冷淡,不辨喜怒。
刑风慢慢蹲下身,单膝跪到姹萝身前,继续给她染指甲,耐心将指甲吹干“千瞳刚刚得到个消息,越太傅已经死在南疆,听竹院的势力,只怕会坐大。”
姹萝阖上眼睛,声音紧绷,“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要转投晚媚门下。”
“刑风是城主的影子,不会去任何别的地方。”刑风拿起蔻丹,开始染另一只手,“如果城主觉得有别人能够代替刑风,大可赐刑风一死。
姹萝怒火中烧,一下子把手抽了回来。
刑风叹气,“花汁染好以后,要晾一会,你性子总是太急。”
“从你认识我第一天开始,我的脾气就是这样!”姹萝气极,声音也拔高。
刑风艰难地站起身,抓过姹萝的手,轻轻吹着。
烛火温柔,照出刑风一双认真细致眼睛,和两鬓染霜的头发,姹萝的眼神开始软化。
“我一再宽纵长安,其实是有私心。我觉得他……很像十年前的我。”刑风笑了笑,捧着姹萝的手。
姹萝仰脸,看着刑风,渐渐恢复成小女人神态。
“我杀流光,其实是怕她倒向晚媚。从她喜欢上长安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觉得她不对了。”
刑风重新跪了下来,把姹萝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温柔地看着她。
“不用怕,你还有我。这十年我在姽婳城扎了根,十年前我们没有输,如今,更不会输。”
“那我们下一步该当如何?”姹萝声音疲累,靠在榻上,只盯着刑风看。
刑风抬起头来,“城主忘记了,是谁把姽婳城放权,归了蓝禾?”
姹萝眼睛一亮,“你是说……”
“姽婳城真正的靠山从来都不是公子。”刑风一字一句,轻声说道:“而是陛下。”
油灯火焰摇动,地上两条拉长的人影。而公子依旧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月影打开匣子,小心翼翼取出里面的蛇蔓:“这是还没有虫化的蛇蔓,所以到今天还有活性。”
晚媚看着那枯枝一样的蛊虫:“这东西应该怎么用?”
月影有些颤抖:“这是定嬗门独有的蛊虫,以前都是养在血性极阴的少女体内。蛊虫成熟之后,如果能被宿主收服,则能护心养血,化解百毒,功效还远在九命之上。”
“如果不能呢。”
“蛇蔓就会成为主人。”月影掩住心口,“会无尽生长,你在南疆应该见过定嬗门的图腾。那蛇一样的参天大树,就是蛇蔓。”
“就算公子能够收服蛇蔓。”略顿一会,月影嘴唇颤抖,“那过程也是极其痛苦,蛇蔓在血中化毒,冰冷刺骨。在定嬗门,蛇蔓这种毒物,代表的是永不原谅。我担心公子熬不过来。”
“可是我们别无选择。”
“是啊,别无选择。”月影叹了口气,将匕首递到晚媚手里,“但是我下不去手。我陷进去了,但你没有。你来吧,蛇蔓这种蛊虫,应该要种在腹股沟的血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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