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蹲路在西城的边缘地带，挨着北城附近，中间只隔了两条不足千米的街道。这个赌场不出名，也没有名字，从外面看，它就是个半掩的木门，也无任何标志性性挂牌。
我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赵金龙已经很久没来过这个地方，但他说这里生意还行，一般是二十四小时营业，除非遇上特殊情况，可什么才是特殊情况我就不知道了。我得想办法先熬过这段日子，再伺机对付姓王的。
死机计算了路程：“先生，二十块钱。”
一下车，门口就有人过来迎接我，穿着T恤，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倒也和气：“你是野哥吧？”
转眼我就换了名字了，成，我就是野哥：“那么你是？”
“叫我皮球就行，你是宝哥和金龙哥介绍过来的，电话里我都听说了。”他领着我进去，推开木门。
一目了然，三四百平米，房屋低矮，但挺安静的。这里几十张大大小小的赌桌摆着，凳子也规制的整齐，地面干净，可惜一个人也没有。不对吧，不是说这里通宵营业么，生意就惨淡成这个样子，想让老子白手起家啊。
迎面过来七八个人，皮球对我介绍：“野哥，这些就是咱们的弟兄。哎！——你们几个，别傻乎乎的，叫野哥！”
“野哥！！！”
客气客气，太客气了。
“大家辛苦了。”
“……”他们都无语了。
我的话有那么让人难堪嘛，皮球嘻嘻一笑，抬了张凳子给我坐下，替我点烟：“哥，听说你跟过蒋大哥，还学过拳，真的假的？”
“学过，在监狱里。”
“感情你还坐过牢啊，真是大佬级别的了。”
我擦，坐牢很光荣么，在他们眼里，好像我上过战场、中过子弹似的。兄弟们给我端茶递水，给足了我面子。现在我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混黑道了，这种感觉可比当官还要舒服啊。
“野哥，这是我们这个月的账目，您上眼。”皮球拿过来一本小册子。
翻了几页看看，最近两周都没生意，最多的时候收入还不足三千，这还叫开赌场？开个小卖部也不止这点钱吧。
我合上册子，不怀好意的看着这几个人：“说说吧，你们从中侵吞了多少钱。”
这些人木然了，其中一个说：“哟！哥，您也不能开这种玩笑，要是让宝哥知道了，那还不扒了我们的皮啊。”
“对啊对啊，这玩笑开不得。”
“谁和你们开玩笑了。”我把账目翻开给他们看：“喏，你们自己看看，这半个月下来，收入还不足八千，别以为我开过赌场就不知道。我以前可是卖套—子的，我就是小打小闹下来半个月也有两万多块，何况你们这么多人力物力，别拿我当猴耍。”
皮球很恭顺的将我腿轻放到对面的椅子上，给我捶捏：“哥，你以前是卖套的啊，真看不出来。”
“别打岔，回答问题。”
“那是那是。”
皮球把这里的情况对我讲明，说通了之后，我才不感觉奇怪。这里的生意惨淡，就是从前任经理巴矮子入狱之后才开始的，巴矮子有手段，压的住北城的人。可半个月前，巴矮子给上头运货，半路上让警察给劫了，这才进了监狱。这里的管事人一出事，那北城的人气焰也嚣张起来，北城靠这边最近也有一个赌场，距离这里不过半公里的路程，在一个超市的地下。两家从来都是抢着生意做的，巴矮子一走，这可苦了西城的兄弟了，个个都打不起精神，又不敢去那边抢生意。
我觉得，可以按照之前的办法来，虽然巴矮子进了监狱，可制度不是还在嘛，按部就班就OK了。
“哥，你这就外行了，向来开赌场的都是靠管事人混饭吃的，我们又不是开裁缝店的，没了老大还能将就将就，赌场就是这样，变天比变脸还快。巴哥刚走北城那边就来了几个娘们儿，个个凶神恶煞的。”
我一听，差点儿没笑喷出来：“你们几个大男人，连女人都拿不下。别说我不懂黑道生意啊，抢不过就打啊，连女人都打不过？那还混个屁。”
谁知，这皮球不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在笑话我了：“哥，你是第一天出来混吧。”
“怎么讲？”
“北城是海鸥的地盘。”他朝着其他人瞅瞅，又继续说：“这个娘们儿手段可高明呢，她原先是在部队里当兵的，特种兵。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才到这里来混的，一个外地人，起初谁也没看好她，可这个女人不知道从哪儿拉来上百个野蛮妞，硬是把无人问津的北城给拿下了，这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当时北城经济不太好，是个叫鬼头的人混的地方，海鸥牛逼啊，一晚就收了鬼头所有的生意，速度那叫一个快。”
“开枪了？”
问题就在这里，这女人从来都是动刀不动枪，她手下人也伤人，却从未杀死过谁，手上从来不沾人命。后来这女人还把政府的人弄得服服帖帖，替她说话，不到半个月，北城就让她给收复了。
“既然遇到这么麻烦的女人，田景寿就干看着？”
“哟，哥，老大的名讳可不能随便乱喊的。”他靠着我身边坐下：“大哥他也是鞭长莫及啊，再说有政府的人看着，也不好明着火拼。前年吧……对，就是在前年，我们和北城干了一架，政府的人没管，因为没出人命。可我们两百多人，海鸥那边五百多人，大哥说男人不怕女人，可你想不到我们被揍的有多惨。现如今，北城的娘子军比我们北城和东城的人加起来都多，人多钱也多，我们就更不是个了。”
“你们打不过？”
“完全就是打不过，她们个个会功夫，跟特么电影里的霹雳娇娃似的，一个比一个能打，我们三个人未必打的过人家一个。就这么着，田老大也没辙了，才忍了下来。”
明白了，皮球说这里面还有一个小故事，本来巴矮子在的时候，他和那边管理赌场的女人有点交情，私底下眉来眼去的，也就相安无事。现在巴矮子进了监狱，那女人就不给面子了，说翻脸就翻脸。
我很好奇，海鸥怎么有能力找来那么多女打手的。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我们是底层的混混，上头的事咱也打听不清楚。”
“这不行，我答应了宝哥，要把赌场给挑起来，如果这里没生意，我这个经理也做不长。”
他们大眼瞪小眼，是真的没办法。
“明天，我去会会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真名不知道，人都叫他大娟。野哥，你可别去找不自在，这婆娘很凶的，上个礼拜老陈过去了，活生生让她们给打个半残，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你要是也挂彩，兄弟我不好给蒋哥交代啊。”
“你们跟着我，一起去。”
“啊……”
老子倒要看看，什么女人，这么横，当哥的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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