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义是最晚回来的一个,他近日被儿子杨昌宏逼得同学上吊自杀于门前这件事弄得丢尽了脸面,街坊邻居里有许多都是和他一同在报社的。很快这件事就传得报社里头人尽皆知,所以他这些日子都是晚去早回,深怕招了哪个挖苦。
然而今天发生的这些事绝对会成为广州近些日子唯一的谈资,会盖过他这一件小事的风头。
杨义一进门,丢下手里的小包,喜形于色道:“你们听到今天的风声没有?大街上就开了枪,是个大新闻呐!据说是要闹革命。”
一屋子女人正在打麻将。听到他的话,大姨太太接话:“那些我们女人不懂,只幸好今日没有出门,否则一定要吓坏人。老爷岂不是又要忙起来了?”
杨义纳的两个姨太太的时候,这两位都是十几岁,最好的年纪。现在呢?也就将将二十来岁。杨义却因为娶妻娶得晚,现在已经是五十又五。两个姨太太都是可以做他女儿的年纪。
杨义并最烦烟花之地出来的,认为这样的女人不洁净。所以在纳娶姨太太的时候,精心看过,都选的是良家女子。家里面贫困一些,就将女儿给他了。这样的姑娘长相并不算出挑,只因为年轻,再怎么差都有几分颜色。
杨义平时也很少到她们房里去,两位姨太太,也没有一子半女。但该有的派头,该请的用以服侍的丫鬟一样是不少的。一来是因为两个姨太太,都十分的会来事儿说话,能哄得杨义天上有地上无。二来呢!这就和杨公馆的大房子一样,是派头,更是显示男人尊严的摆件儿。
等两位姨太太将他奉承了一遍。杨义才问起:“今日姑爷是出去了的。没遇上什么事情罢!可回来了没有?”
二姨太太答:“早老爷一刻回来的,许是累了,也没和我们搭话便回房了。”
刚刚还兴高采烈杨义立刻板了脸,眉毛都竖起来了:“你这么关心新姑爷做什么?那是太太操心的事儿。”
话一放下,根本不听二姨太太的解释,怒气冲冲的上楼去了。
“五条,”杨母好笑的看着她一眼:“你年纪小。老爷们的事情掺和什么?你就只留意女人家的事情就好了,好好打你的牌!哈、胡了。”
***
“姑爷!”
越获白用被子裹了穿上的人,轻手轻脚的到门边去,没发出一点声响。
门外的人又锲而不舍得叫喊了两声。
‘嘭嘭嘭’又是几声敲门声。
杨义奇怪的道:“莫不是睡着了?!还是底下那几个没注意,又出门去了。”
“先生”
杨义本来是打算再敲门看看,数遍家里的人,女人俱都不算,大女婿没有在家,就算在家他不过是一届商人,不过今日之事确实来得轰动,他要是在家,自己也可勉强与他聊上一二。但心里最佳的人选还是越获白,毕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家里又有掌权拿枪的,自然不一样。也许能接上他的话头。
这是民生大事,他迫不及待的要发表一下自己的观点。
可现在却被人打断了。
袁嫂等了他很久了,虽然看出他心里头一两分不虞,也没有如平时那样顺着他的心意。
“先生,少爷似有几分不好,不像是平常病痛。我们府上近日事多,我虽简单跟姑爷说了两句,但到底是做下人的,名不正言不顺,还是要先生请他想想办法。”
杨义:“又有什么不好的,缠着他那个不是已经走了么?女人家的有点风声就成了了不得的大事。我今早还见着他的,红光满面,像是有用不完的精气神似的,哪里像是有不好的样子。叫他也不应,许是故意的,不晓得一天到晚去哪里逗猫遛狗的,怕我骂他。”
袁嫂斟酌了一下,也没找到合适的词:“可……那是白日里。”
在杨义疑惑的眼神中,袁嫂略顿了一会儿才道:“少爷白日里身子比平时还要健壮几分,每日出去一整天也不见累,能吃能喝,精气神极好,可是一到晚上……”
袁嫂发现杨昌宏不对头,是在前日晚上。她自奶杨昌宏起,多年以来就有个习惯,每天晚上必要到杨昌宏房间里头看看。
前日杨昌宏是下午回的家,比家里到点用晚饭的时候早许多,袁嫂炖了汤,让他喝上一碗。杨昌宏没有任何退却,胃口极好的喝了,就让袁嫂晚上不要请他吃饭,他在外头用过了。
精神奕奕的在书房里看了一会儿书,才进自己屋里头去了。
袁嫂还暗暗觉得少爷最近是长进了,收拾好了手上的事情,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照例在睡前进了杨昌宏房间,她是有他房间里头的钥匙的。一进门,接着月光却看到杨昌宏好端端的睡着,他自小体热,每日睡觉的时候必会踢被子。加上小时候他体弱多病,待分床睡了,袁嫂一夜也不放心,要起几次。这点儿从小到大都没能改得过来。
但他今日的睡姿竟然十分的整齐,睡在整个床的正中央,平躺着,就像双手双脚都被约束在床上一样。
袁嫂本来也没怎么注意,就打算扭头离去的,不知怎怎么的,脚下一顿,就开灯看了一眼。
杨昌宏平躺着,面部本来该紧致的皮肤上爬满了细细密密的皱纹,贴着额间近头皮的头发已经出现了一段儿雪白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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