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太阳当空。
薛兴单手握着半身长的木剑竖在身前,阳光晃在他头顶上。
陆无邪也同样提着相同大小的木剑,不过在薛兴手里刚好合适的小剑,放在他手里便成了一把玩具。
二人对峙而立。
陆无邪望了望天光,复看向薛兴:“江湖剑客之多,远胜他者,所以今天教你卷剑。”
他一振臂,木剑在空中划了个半圆:“刺过来。”
薛兴直直冲上来,手中抬剑一刺,陆无邪手上的木剑轻轻点在薛兴的剑身上,薛兴只觉眼前一花,手中一麻,木剑便脱手而出,远远被甩在地上,滑出去很长一段距离。
他下意识握了握空空的手,眨巴眨巴眼睛:“爹,这是怎么做的?”
陆无邪抬抬下巴,示意他先去捡剑。
薛兴小跑着跑过去,快速跑回来,他甚是乖觉地站在男人面前,保持了刚才握剑的姿势。
陆无邪扬了扬剑尖,压在薛兴的剑上。
薛兴的手臂便不自觉微微抬了起来。
“看好了。”陆无邪手中的木剑一下子像是活了过来,缠着薛兴的剑身蜿蜒而上,绕了一圈;剑柄中几乎转来一股斥力,薛兴根本握不住,情不自禁任其离手而去。
那柄木剑被这次倒没飞出去,而是被陆无邪卷上了剑身,缠绵着另一把旋转翻飞。
他再一抄左手,将剑柄抓住,松手一提,木剑又转了个花,倒了过来,陆无邪捏着剑尖还给了薛兴。
这一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做出来简直赏心悦目。
陆无邪微微一笑:“看明白了吗?”
光影打在对方隽秀的面庞上,薛兴心中一动,不觉便呆了一下,半晌才回过神来默默点头,小声道:“嗯。”
“那来一遍。”陆无邪举剑平平刺来,速度不快不慢。
比起男人单手的随意,薛兴直接双手握剑,一压一撩再一卷,有模有样的照着刚才那动作做了一遍。
但是。
木剑纹丝不动,依然被陆无邪稳稳握在手心。
薛兴:“……”
他用谴责地目光盯过去:“你力气比我大。”
陆无邪微笑道:“所以再教你一招,撩不动对手的剑时,应该怎么做。”
他说着,手腕一翻,从薛兴的攻势中退出来,轻击薛兴的剑身,顺势上前半步。
这半步间,温柔的剑势猛然一变,顿时布满杀机。
两剑交击相缠,陆无邪身体偏了偏卸开力道,同时木剑剑锋已经轻柔地吻在薛兴的手腕内侧。
薛兴完全没反应过来。
陆无邪道:“明白了吗?假如缴不了敌人的剑,那就以攻为守,挑他手筋。若对方躲不及,数年苦修即毁于一旦,倘若他避开,你也可全身而退。”
这剑招颇有点阴毒,但更多是一种随性。
攻守兼备,可进可退。
薛兴想了想,说:“那别人用这种法子对付我,我怎么办?”
陆无邪莞尔道:“这个也简单,你看他上步,那你便后退就行,剑术交击,本就是你攻我守,敌进我退,来回转换。招式不在于新不新,只在于好不好用,能不能破敌。”
随口间,他说出了剑法真谛。
薛兴面上懵懵懂懂似有所悟,在心里却跟系统聊道:“现在我觉得,你这个世界真是选对了。”
系统一听他这么说,便觉得有点发毛:“……怎、怎么了?”
“就是很好啊,我真是喜欢得不行。”薛兴露出一个笑。
而陆无邪剑锋一扫,指着薛兴,他勾了勾手指:“来,那我们继续。”
薛兴紧紧握住手里的木剑,他学着对方的样子攻了上去。
……
太过投入的结果,就是到晚上的时候,薛兴抽筋了。
“嘶。”
薛兴抽着气,手指不自然蜷缩着。
陆无邪帮他掰开指头,指腹微微发热,按压着手掌。
他道:“忍一下,等会去泡个澡。”
薛兴躺在床上,手脚酸痛,他感觉到整条手臂里好像有一股气劲在游走,所过之处,带来一阵舒服。他好奇问道:“爹,这就是内力吗?”
陆无邪一边给他松活肌肉,一边道:“是,再过段时间,你也会有气感。”
薛兴咧着嘴,惊喜道:“是吗?”
陆无邪瞥他一眼:“天天叫你学之乎者也,就是在打基础。”
薛兴嘿了一声,转了个话题:“爹对我真好。”
陆无邪重重压了一下薛兴的穴位,搞得小孩嗷地叫了一声,他道:“我不对你好,还对谁好不成?”
薛兴又道:“爹,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你的剑,你的剑呢?”
陆无邪笑笑,语气忽然有点低沉:“以前有一把的,折了之后,别的剑用着总也没有原先的适手,索性便不要了。”
薛兴:“这样啊……那我以后长大帮爹找,世间这么大,总能找到的。”
陆无邪:“好啊,我等着你找到。”
父子间的喁喁私语,正常得好像这真是一对天底下最普通不过的血亲一般。
不过。
温暖的感觉在四肢里飘来飘去,薛兴模模糊糊想,不管是真是假,就凭你这几年来对我这份心,我就该帮你改命,这便宜爹我还真就认了……
“你是初学,所以身体还没适应,过些天,自然而然就好了……”陆无邪正说着,却不见薛兴有回应,他低头一看,原来小孩已经睡着了。
陆大宫主叹了口气,打算抱着小孩去洗个澡,然而外面却传来一个声音。
“宫主,属下有事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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