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暗如深夜的树林中穿梭时,江阮纱只觉得人生太艰难了。
沈既白不能剧烈运动,是坐在背椅上由沉风背上山的。
江阮纱体力没有问题,就是周围太暗,即使带着火把和灯笼,也没法照亮她那颗瑟瑟发抖的心。
越往上走,树林越密,光线也越来越暗。
江阮纱觉得自己有些腿软。
“沉风。”沈既白忽然开口道,“休息一下。”
沉风一愣:“王爷,不需要,我可以。”
跟着一起来的几个护卫也一起表示,这点运动量,完全没看在眼里。
沈既白侧了侧耳朵,江阮纱很久没开口说话了。
这么安静,不像她。
他道:“还是休息一会吧。”
沈既白一开始只是想逗逗她,想着她来到山腰就会迷途知返了,毕竟别说女子,许多壮年男子来到多洞山都望而却步。
只要她服软,他就差人送她回府,这一去一返,就当是乘车游玩了。
可是下了马车之后,她非但没有服软,还一个人猫在一边给自己打气:“我可以,我能行!不就是区区一座山吗?爬它!”
“我说过了,这座山不是寻常女子可攀爬的。”他对她道,“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谁知江阮纱听后,没有顺着台阶下,反而雄赳赳气昂昂地道:“开什么玩笑,王爷你看我是寻常女子吗?我这个没什么优点,最大的优点就是不寻常。”
她语气倨傲,如果两只脚没齐齐发抖的话,他甚至很想夸赞她一句“女中豪杰”。
沈既白深知刚极易折这个道理,江阮纱这种过于要强的个性不是好事,或许,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教教她做人的道理。
然而没走多久,他就后悔了。
要强点也就要强点了,现在是他王府里的人,难道他还护不住她吗?
沈既白叫停了沉风。
沉风也没多想,更没有想到王爷是为了王妃,在他心里,王妃还是那个拥有诡异武功,并且还能拿香粉当暗器的王妃。
爬座多洞山而已,对王妃来说一定是小菜一碟。
如果没点料,怎么能在水灯节单枪匹马在无面人手上救下王爷,并且全身而退。
单凭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们王妃,很强!
很强的王妃此刻正虚脱了一般蹲在地上,她本想找棵树靠一靠,但由于担心靠着颗变异吃人树什么的,决定还是算了,且蹲着吧。
现在她满脑子都是精怪鬼魅,感觉自己已经半个身子在棺材里躺平了。
沈既白让沉风把他放下来,摸索着走到江阮纱身旁。
“怕吗?”
他的声音在阴风阵阵的黑树林里响起,仿佛阳光破空迸进,江阮纱忍不住抬头望他。
这一刻,她莫名生出一种感觉。
倘若说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有什么是可以成为她可倚靠的,就只有眼前这个人了。
他长着一张她熟悉且迷恋的脸,在她茫然无措的时候走进她生命里。
即使明明知道她是要走的,可是她还是贪恋他给的这一片刻的温暖。
她仰着头,声音闷闷的:“小白……”
沈既白着实很不喜欢这个称呼,可是莫名的,他也不想纠正她,只是道:“嗯。”
江阮纱垂下头,声音里带着点迷茫。
“你平时,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她眨眨眼睛,心里难受得一塌糊涂,“周围漆黑一片,也不知道往前走有什么。”
她越说声音越小:“你一定,也很害怕吧?”
沈既白只觉得仿佛有穿林风呼啸而过,没入他的身躯,将五脏六腑搅动得翻天覆地。
他十二岁被丢进一望无际的黑暗中,踽踽独行整整十年,这是第一次有人问他,你也很害怕吧?
沈既白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就听不远处咆哮声起,紧接着是护卫们铿锵作响的拔剑声。
江阮纱猛地站起来。
她不是这么不幸吧?!
还真有鬼怪?!
远处两只庞然大物渐行渐近,居然是两头棕熊,仔细一看后头居然还跟着只个头比较小的,足足有三只。
江阮纱惊了,不带这样的啊喂,偷袭还带拖家带口的!
沉风喝道:“保护王爷!”
那只个头小一些的熊鬼灵精得很,直接就往最没有攻击力和防御力的沈既白奔来。
沉风和护卫们在对付两只大的,根本无法分身。
沉风只来得及大喊:“王爷小心!”
沈既白听声辩位,立刻对着江阮纱低喝一声:“找地方躲起来。”
说罢,他急急往后一掠。
沈既白曾是练武之人,即便荒废十年,底子仍在,一下子把熊引到了离江阮纱稍远的地方。
江阮纱急了,上回他就是因为和无面人过招才导致毒发,许大夫说过,这种情况再发生,情况将会十分凶险。
到时候别说找药王治病了,小命都该没了。
江阮纱来不及细想,拿起火把,就往沈既白的方向冲过去。
沈既白听到她的脚步声,一时间有些只觉得脑子都麻了。
“你来做什么?没听到我让你跑?!”
江阮纱气极了,这个人平日看着冷冰冰的,怎么一到这种危险关头就这么舍己为人英雄主义呢?
她怒道:“跑个屁!我都嫁给你了,我生是你的王妃,死是你的小寡妇!”
沈既白:“……”
那熊估计是只单身熊,非常看不得人类打情骂俏,这会儿已经进入暴怒模式,张着嘴巴对着沈既白就是一阵咆哮。
江阮纱猛地将火把往它张开的嘴巴里一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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