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阮纱曾经觉得,世界上最难的问题,就是“我和你妈同时落水了你先救哪个”,如今夏桑菊抛出来这个问题的难度有增无减,无异于引战。
如果只能救一个人,救谁?
沈既白抬起他那双灰蒙蒙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
他最后答应带江阮纱上山,其实就是抱着一线希望,若是当真能找到夏桑菊,那么正好也能把她的毒解了。
虽然他从来都觉得色相皆空,不过是一具皮囊,他不计较。
可是她身为女子,似乎对自己的容貌很是看重。
想到此处,沈既白的手指不受控制地一颤,也不知怎么就开了口:“倘若如此,那么晚辈希望你能解了……”
“嗨呀我这个暴脾气,不能忍了,说好的医者仁心普度众生呢?”江阮纱骤然打断了沈既白的话,怕自己气势不足,又上前几步,一掌拍在桌子上。
日!
拍疼了!
不行,疼也要忍着,气势不能输。
江阮纱正义凛然:“先是要医缘,让一个病人千里迢迢来找你,现在还问这种问题挑拨离间,身为大夫,你非但不悬壶济世,还草菅人命!你太过分了!”
她说罢,拉过被她震得一脸懵的沈既白:“走!世界上就他一个夏桑菊能解毒吗?我们找板蓝根去!”
一旁的三空慌了,立刻表演了个倒地打滚,小短腿乱踹:“哇哇哇,爷爷你是坏人,你把我爹爹娘亲气走了,我要离家出走。”
“回来!”夏桑菊反应过来,瞪着眼睛朝着江阮纱大吼,“谁是板蓝根?我夏桑菊解不了的毒他板蓝根能解?笑话!你们给我回来!”
江阮纱原本就没打算走,听见他留人,立刻转过身去,只是盯着夏桑菊,也不说话。
夏桑菊和她对瞪了一会,败下阵来,长叹了一声:“不是老夫为难你们,实在是事出有因。”
“你们身上的毒,本就是老夫造的。”夏桑菊看着沈既白和江阮纱,“这毒是老夫没事研究着玩的,可是师门不幸,我门下出了个叛徒,将我所制之毒都偷走了,还都卖了出去。”
说起叛徒,夏桑菊一时间仿佛苍老了十岁:“天意弄人,你们中的毒,刚好是相生相克的一对,老夫也没想到你们能走在一起。”
沈既白眉头一皱:“此话怎讲?”
夏桑菊摇摇头,叹息道:“也就是说,你们中的毒药,其实是对方的解药,而且是世上仅有的解药。”
江阮纱听得脑仁疼:“我读书少,听不懂,您能说清楚点吗?”
夏桑菊为难地看了她一眼:“如果要解他的毒,就只能用你带毒的血来解,如果要解你的毒,就只能用他带毒的血来解,解毒需要时间,而且血要每日一换,毒性不能减,哎,总而言之,你们两个人,只有一人的毒能解。”
三空也听得一愣一愣的:“爷爷,不就是解药吗?你老人家再做几颗出来嘛。”
夏桑菊眼睛一瞪:“咳,你当解药是你爱吃的糖丸子呢?说做就做?他们中的毒药配方都是我瞎特么乱配的,老子现在哪里还记得,要再研究出来,少不了再等个十几二十年,就是我进棺材前能做出来,他们也等不了。”
“特别是你。”夏桑菊一手指向沈既白,“她倒好,无性命之碍,就是丑了点,只要不把自己丑死,那也就没事。”
江阮纱:“……”
听听!
这说的是人话吗?
“反倒是你。”夏桑菊走上前去,将手指搭在沈既白脉上,道,“你这毒要是不解,不出一年就得翘辫子了。”
“所以,问题来了。”夏桑菊一脸沉重地问,“到底解谁的毒?”
沈既白刚张了张嘴,就被身旁的人打断。
“救他!”
仅仅两个字,却无比坚定,掷地有声。
沈既白皱眉:“我不需要你替我做决定。”
江阮纱一个旋身,深呼吸一口气,忧愁道:“小白,我也不想的,可是不救你不行,你要是死了,我不就成了你的小寡妇吗?”
沈既白:“……”
“我还年轻,不太想当小寡妇。”她拍了拍沈既白的肩膀:“你好好活着,起码还能罩着我。”
夏桑菊正等着她大义凛然说些舍身为人的话,闻言一个踉跄差点滑倒。
妈的!
现在的人都不按理出牌,说好的夫妻深情戏码呢?
夏桑菊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问:“话是这么说,可你就不怕他解了毒治好了眼睛,看到了你那张丑脸,受到惊吓立马送出休书一封吗?到时你没当成寡妇,却要当弃妇了。”
江阮纱沉思了片刻,道:“这个问题可真是太严峻了!我还挺担心的!”
“长痛不如短痛。”江阮纱抬头,沉痛道,“所以你快帮他解毒吧。”
夏桑菊:“?”
好的,年轻人有他们自己的想法。
是老夫不懂。
抱拳了。
江阮纱当然有她自己的想法。
按照剧情,沈既白的毒是必定能解的。
而且托沈既白这块神仙肉的福,如无意外,她现在已经改头换面了,
也算不上改头换面,自从半张脸变美之后,江阮纱仔细琢磨过,所谓的变美其实也不过是修正了原来的丑陋,倘若原主没有中毒,也原该出落成这般模样。
她的脸理应是恢复了的,那么夏桑菊的选择题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自然是选择让他给沈既白解毒。
江阮纱的决定做得轻松果断,沈既白心里此刻却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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