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读说话哪有你那么黏软?”
海兰珠脸腾地涨红,连话也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这是在跟她调情么?以前还从没有人这样跟她说过,她都觉得自己脸红到耳根子都发软。
成为大汗后的他,行事比以前更加大胆豪放了。
她低垂了脸,轻轻咬住下唇。
皇太极本来只是顺口说出,待她半天不说话,他的目光又拉回她的脸上。
“你脸红什么?”
他笑。
海兰珠脸垂得越发低了,手攥着帕子,“我、我说话没有很黏软……”
她的声音更低。
“是么?”
皇太极看着她,她这种小猫叫似的说话不叫黏软叫什么?他碰见过的人这么多,她的声音对他却是最有辨识度的。
因为她每次说话都有点弱不经风,有气无力的低哑,像风吹沙粒滑落叶片,树叶在阳光中晃动。
也许很多人会不喜欢这种声音,过分谨慎而细微,但他却爱极了。
每次听她说话好像都会挠到他某种痒处,让他浑身酥酥麻麻,状态良佳。
他把书塞到她手里,“你把这个再用满语念一遍。”
海兰珠只好照做。
手捧着书,一字一句念着。
“雎鸠关关在歌唱,在那河中小岛上。
善良美丽的少女,小伙理想的对象。
长长短短鲜荇菜,顺流两边去采收。
善良美丽的少女,朝朝暮暮想追求。
追求没能如心愿,日夜心头在挂牵。
长夜漫漫不到头,翻来复去难成眠。
长长短短鲜荇菜,两手左右去采摘。
善良美丽的少女,弹琴鼓瑟表爱慕。
长长短短鲜荇菜,两边仔细来挑选。
善良美丽的少女,钟声换来她笑颜。”
皇太极双手环住她听着。
其实他对明朝的文化并不是特别感兴趣,正确点来说,是他对这种描写风花雪月,爱恨痴缠的事不感兴趣。
他不明白汉朝人怎么那么喜欢写诗写词来表达自己,高兴也写,不高兴也写,事事长吁短叹,辗转反侧,好像除了这些,他们就什么都做不了似的。
不过现在,他似乎有点懂了。
以前金戈铁马,壮志凌云,心中哪有儿女私情,现在金屋玉瓦,红墙高阁,垂柳余荫之下,怀中抱着所思所想之人,怎能不叫人顿生柔情?她念完了。
皇太极用下巴蹭蹭她的脸蛋,低语道:“很美。”
“嗯。”
海兰珠点点头,她也被打动了。
那么清丽的画面,那么清美的爱情。
“雎鸠是一种动物么?”
皇太极很好学好问。
“这里有注释。”
海兰珠指着书页,“雎鸠是一种鸟,当一只鸟儿叫了一声‘关儿’另一只鸟就会相和。
相传此种鸟有固定的配偶,情意专一,一生不变,所以古人又把它叫做贞鸟……”
沉默一段,皇太极低头看她,“怎么不说了?”
海兰珠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太美了,你说世上真的会有这种鸟吗?”
“不都说了它叫雎鸠么?当然有。”
海兰珠默然了一会儿,“要是我是这种鸟就好了。”
“怎么会这么想?”
“我以前一直觉得动物是最无情的。
像是草原上的狼,兔子,野马。
他们都很凶狠,你怎么养也养不熟。
但是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最无情的是人。
因为动物本来就不是我们的朋友,我们要么跟它抢夺食物,要么把它当食物。
可是人,明明没有任何深仇大恨,她也能置你于死地。”
海兰珠把头靠近他怀里,“所以我想,要是我是一只鸟儿就好了,可以自由地在天空上飞。
如果我的那个他死了,我就一直唱着歌儿,直到声嘶力竭死去。”
皇太极低笑一声,“你讲得好像一个故事。”
“嗯。”
海兰珠点点头,双手环住他的脖颈。
其实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幻想,她是人,不是一只鸟,鸟可以在天空自由自在,人却有人的宿命和束缚。
她突然觉得心里头有点哀伤,为这诗词感动,也为自己迷惘。
皇太极一下一下拍顺着她的背。
时间过得很慢很慢,在彼此之间,一点一点以觉知的速度流逝。
“兰儿,你理解的爱情是指忠贞不渝么?”
“不是。”
海兰珠摇头,“以前我会这么觉得,爱是珍贵的,完美的,不容瑕疵的。
但是现在我想,爱其实就是照顾和陪伴,信任和分享。”
“很高兴你这么觉得。”
“你也这样认为?”
海兰珠稍稍分开,和他对视。
“当然。
一个男人给一个女人的不应该只是地位或者名分,而是一颗相互理解的心。”
虽然他已经有过这么多女人,但是只有在海兰珠身边,他会愿意去理解她。
听她诉说自己的苦恼和彷徨,安抚她的害怕与孤寂。
抚摸她的头发。
她是个小女人,美丽而脆弱,如同精致的瓷器和花朵。
某方面来说,她的确比不上布木布泰和娜木钟的沉稳大气,不过那又怎样?他爱极了她的脆弱,她的温柔,她的单纯,甚至于天真,因为她毫不掩饰,她把所有一切都完完整整展示给他看。
很显然,面前的她被他的这一句话打动了,因为她直直盯着他,眸光隐隐润泽。
稍后,她又低下头笑,“我好开心。”
“开心就大声点说。”
海兰珠抿着嘴角笑了,不知为什么,他总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她无论此时此刻心情有多么糟糕,都能瞬间好转起来。
……这就是爱么?抬起头的同时,他的唇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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