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台下的灯光被猛地打亮,偌大的音乐厅里,最后一个音符收住。
台上,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旁,身穿礼服的人低头沉默着。过了一会儿,他才起身走到舞台正中央,朝着观众席深深地鞠了一躬。
观众席上传来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灯光把他的脸色打得惨白。
周如宴直起身来,扯了扯微皱的礼服。低垂着眼扫了下台下的座位,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笑。
果然。
……座位空了大半了。
观众们陆陆续续地退场,地板上散落着各种不应该和“音乐会”三字有关的垃圾。水瓶、纸巾……甚至还有爆米花桶。周如宴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他也差不多该习惯了。每次的散场后都是这样,可每次,他都还在妄想和期待着什么。
当灯光亮起,一切都没有改变——他依然是那个过气的钢琴家,不复当年巅峰。
当年,当年是什么样的呢?
当年,周如宴年仅十八岁。他受老师举荐,只身一人去参加奥地利的施特劳斯国际钢琴大赛。而在最终的决赛中,他不仅是年纪最小的亚洲选手,还凭借出色的台风和功底一举夺魁。
施特劳斯金奖几乎是钢琴界的最高奖项,那场比赛后,周如宴在国内声名大噪。他因帅气青涩的长相和顶尖的实力,得到了古典乐坛的各方赞赏,粉丝们还给了他“钢琴天使”的称呼。
那一年,他十八岁,一炮而红。
古典音乐圈不比娱乐圈,虽然大部分的古典音乐工作者都是曝光在群众目光下的公众人物,但古典音乐毕竟曲高和寡,人气和受关注度,自然也比不上娱乐圈的歌星们。但是,周如宴却打破了这个惯例,他人气飞涨,迅速成为了古典音乐圈的“意外”。
音乐会场场爆满、热搜条条有他,连生活中都遇到过私生饭的围追堵截……自走红后,周如宴的相关热度一直迟迟不下。事业巅峰的那几年里,他粉丝们的疯狂程度不亚于当红.歌星的歌迷,引来了无数人的艳羡和嫉妒。
/
然而在前途一片大好光明时,一件上不得台面的事猛然被爆料,周如宴的□□以爆炸式的速度涌现,将他迅速推至舆论的风口浪尖。
那件事迅速变质发酵,使一切都朝坏的方面急转直下。谣言四起,舆论纷飞,以前人们对他有多追捧,现在就有多诋毁。
在一向清高保守且注重名声的冷门古典乐圈里,那件事带来的影响让周如宴很快自食其果——仅仅几年,他就以不可挽回的颓唐之势过了气,而直到今天,他连音乐会的门票都卖不出去了。
现在提到周如宴,古典乐圈的人大多会露出一个莫辨的笑。周如宴知道,自己早就活成了圈内的一个笑话。
台下的人渐渐散去,周如宴回过神来,沉默着转身下台。而正在这时,一个带着些激动颤抖的声音,忽然拉去了他的注意力。
“如宴加油啊——”
周如宴微愣,循声望了过去。只见在音乐厅的角落里,竟然有几个女孩抱着灯牌,冲他声嘶力竭地大喊着。为首的马尾女孩看见他转过头,激动地猛摇着写着他名字的灯牌。
他微怔地看了她们一会儿,然后哭笑不得地对她们点点头。心中百味交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有人带着演唱会的灯牌来听古典音乐会的。
真是难为她们了。
他深吸一口气,微微揉了揉发酸的鼻尖,启步走向后台。
窄小的休息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周如宴换了便服,坐下拿出手机。他对着漆黑一片的屏幕发了好一会儿呆,才紧抿着唇把关了机的手机打开。
不出所料,开机画面刚刚显示完,就弹出来一大串的短信和未接来电。
他看着屏幕上的那个“爸”字,微微发愣。过了一会儿,才动了动手指,打开一条短信。
[--还不回家?嫌丢人丢得不够吗?]
周如宴看着短信,扯着嘴角勉强地笑了笑,点了删除。
“如宴!”
休息室的门被“砰”地打开。一个穿着咖色衬衫的短发女人推门进来,语气有些激动。
“我刚刚问赵严老师了,他说你今天的演奏很不错!”女人脸色发红,“他答应给你写乐评,这回果然没请错人……”
周如宴将手机收起来,淡淡开口:“多少钱?”
女人愣了愣,表情顿时有点尴尬:“这个……”
“小鹿,不用了。”周如宴叹了口气,起身拍拍她的肩,“心意领了。”
被唤作小鹿的女人一时有些无措,有些失落地看着周如宴从身边走过,径直地路过她,关上门出去了。
小鹿大名陈晓鹿,做周如宴的经纪人已经有八年。从出道的那一年起,她便跟着周如宴,打理着他的各种演出和闲杂事务。
在这八年里,她亲眼看着周如宴被捧上云端,又被推跌泥底。八年来的落差一点一点击碎了周如宴,让他粉身碎骨。
小鹿总想尽全力地帮他筹谋。在古典音乐圈里,一个出名的乐评的乐评在圈中影响力非常大。尽管圈内都是拿钱收买人情,那些人的乐评价格也高得可怕。但仍有不少演奏者依然把这些人的笔墨视为救命稻草,趋之若鹜。
周如宴何尝不知小鹿的心思?可自从走下坡路开始,他就已经不知道买了多少乐评。他渐渐开始觉得是自己的音乐太差,不然怎么会连营销都维持不了自己的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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