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没有点灯, 黑漆漆的一片, 裴敬甫扛着赵元善转身将门关好, 然后将她甩在榻上。
赵元善被这样一撂, 脑袋七荤八素, 黑暗里她又不辨方向, 挣扎着爬起来后, 本能的往后缩,心里又惊又俱,冲着黑夜怒斥:“裴敬甫!你……”
话未说完, 裴敬甫手中的油灯已经被点燃,整间屋子立时亮了起来。
亮光的骤起让赵元善一时不适,她蹙了蹙眉, 等再睁眼时, 裴敬甫已经提着油灯来到她跟前。
“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回不回去?”他这里并不安生, 赵元善留在他这里不安全不说, 门外那些眼睛知道了, 也会回去禀告赵震。
或许太师府的人已经知道她在这里了。
他没有必要留她在这里。
赵元善的脸在油灯下清晰明净, 望着他的眼睛被灯光映出光华。
她的眸子生的很漂亮很温柔, 总有一种要让人无意识的陷进去的吸引力。
裴敬甫定了定神, 收回思绪。
见她警惕的看着他沉默,裴敬甫挑了下眉:“不说话?”
他俯身,继续跟她说:“我这里看似安静, 实则是个是非之地, 你留在这里,非但不安全,还有可能会是我的牵绊。”
赵元善听到他这番话,愣了愣,继而说道:“我下午就在你这里了,四周风平浪静也未见有什么事情,再说,你说的‘眼睛’里有我太师府的人,我都没有什么好怕的,你堂堂一个锦衣卫难道还怕什么?”
裴敬甫突然沉默,眉头一蹙。
他刚才居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赵元善已经在他门口待了那么些时候,那些‘眼睛’按理说应该会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知太师府,可太师府那群人似乎压根就不知道赵元善在这里的消息,不然也不会带人出去找那么久!
赵元善见他突然没话,以为他又在想什么理由要赶自己,“不管你说什么,今夜我都不会回去!”
按照她对裴敬甫的认知,他不是会随意对女人做出什么无耻之事的人,自己今夜没有地方可去,外面又不安全,她也只能留在他这里。
裴敬甫看出了她的小心思,突然冷笑:“难道你是认为,我是个正人君子?还是你一直都是这样随便?”
“你!……”
裴敬甫将油灯放在一边,抓起赵元善的手,将她从榻上拉了下来。
被拉着的手腕扯得有些生疼,赵元善被拉到榻边的时候一把狠狠甩开了他的手,右手揉着被攥红的左手腕,“裴敬甫,你怎么这样不近人情?!”
“元善姑娘几次三番将裴某拉下浑水,裴某已经很大度了!”裴敬甫再没了耐心,今夜他这院子总让他感觉不对,他必须将她送回去。
“裴敬甫你……”他的力道很大,不容她有一点反驳,“……你拽疼我了!”
“你执意留在这里是太高看裴某了。”裴敬甫回头,板着脸:“不妨告诉姑娘,裴某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说罢,拉开了门,拉着她走向院门,不容她抗拒。
赵元善嘴里跟在他身后,被这么大劲的拽着,她心里有点火,“你这人怎么这样?!你到底懂不懂怜香惜玉?!……”
没走几步,裴敬甫突然停了下来。
赵元善因为惯性差点撞在他身上,见他突然停下来,就像挣脱开他。
裴敬甫臂膀边还未完全好全的伤疤被扯着有丝儿的疼,但他没有放开她,握着她的手指反而收拢,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垂眼沉声警告:“别动!”
天上的月圆而明亮。裴敬甫的脸色一沉,月华泠泠,将他神情凛冽的脸覆了层霜,看起来没有一点温度。
赵元善立即噤声,看着他,居然真的就不敢动了。
她一直都怕裴敬甫这种表情。冰冷凌厉,没有一丝儿的感情,如数九寒天里的北风,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裴敬甫的异色让赵元善也心生了几分警惕。安静下来之后,她才发现这座小院仿佛安静过了头。
然而这个想法刚起,院门突然被重重推开——不,应该是说,一只□□射开了那道门,如疾风似的朝裴敬甫刺来。
那支箭极快,裴敬甫迅速将赵元善推开,自己一个侧身躲闪到一边,顺势拔出了自己的佩剑。
那支箭擦过裴敬甫的发梢,稳稳钉在门边。
赵元善被重重的推到在地,手掌处一阵火辣辣的,借着月光一看,才知道是蹭破了皮。
就在她回首间,门口已经多了三个黑衣人,中间那个便是背着箭拿着弓的。
赵元善忙站起来,她不知道这几人是什么人,所以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看裴敬甫的动作。
拿弓弩的那人率先开了口,声音似乎曾被什么损坏过一样沙哑,听起来让人极为不舒服:“裴敬甫,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太师大人的人你也敢动?”
裴敬甫微微眯起双眸,听到这个声音他便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他冷冷回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哼,还敢装蒜!”那人看了赵元善一眼,“染指太师千金,下手动太师的人,裴敬甫,你是想反太师大人吗?!”
裴敬甫眉头蹙起,开始审视来者。
片刻,他冷冷一笑:“太师他想杀了我?”
赵元善仔细的听着双方的对话。这意思,莫非来者是父亲派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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