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星期二就可以拿到身体检查报告, 但是因为公司事务繁忙, 成欣一直拖到周四下午下班, 才怀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去医院。
正在值班的冯医生用微胖的左手中指抚了抚眼镜, 盯着办公桌上的检查报告, 清了清喉咙,脸部表情颇为严肃, “现在的年轻人啊, 就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听听这话,真……真怀孕了?
成欣的一颗小心脏在胸腔里扑通扑通的狂跳, 血压迅速飙升, 紧张又惶恐,“您的意思是我……”
“最近睡眠还好吗?”冯医生无情的打断了她的话。
成欣摇头。
“身体一直都有贫血的问题吗?”
成欣点头。
“最近胃口怎么样?”
成欣回答说, “不太好, 只能喝点清淡的粥。”
“工作不要那么拼命, 注意劳逸结合。”冯医生拖长声线, 语重心长,然后又侧过头去,对在同一间办公室的另一位男医生说,“现在的办公室女性, 每天窝在窄小的格子间里, 工作压力大, 情绪总是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 又缺乏运动, 难怪一个两个身体一堆毛病。”
刚给病人量好血压的男医生停下手中的动作, 显然十分赞同冯医生的话:“的确是这样。过劳死的办公室白领,一年比一年多。”
得到认同的冯医生回过头来对成欣说:“听到没有?不要仗着你现在还年轻,就这样不爱惜自己,按照你这样,不出五年,你就是医院的常客了。”
“所以……冯大妈,哦,不,冯医生,我能不能把您的话理解为,我只是因为太累了?”成欣的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说话变得有些磕巴。
冯医生一板一眼,“贫血,情绪紧张,身体乏累,引发头晕目眩,两眼发黑的症状。”
“我真的只是太累吗?”
“你还想有什么事儿?还是第一次听人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你是多想生一场大病?”冯医生提高了嗓音,嫌弃的撇了撇嘴,估计是因为她那一声说漏嘴的“冯大妈”。
“不是,冯医生,”成欣瞟了一眼和冯医生同办公室的男医生,两抹红晕飘在脸颊,纠结得双手手指在桌面下打架,压低声音说,“主要是我例假很久没来了。”
冯医生毕竟是位有敬业精神的医生,虽然对那个“冯大妈”的称谓不满,但还是专业的建议说,“像你这种情况,内分泌失调是必然的。我这里开了些药给你,回家调理调理。最重要的是要自己平时注重调节。”
冯医生将已经写好的取药单交到成欣手上的时候,不忘羞她,“以为自己有了是吧?”那点小心思,怎么能够逃过近有二十年临床经验的妇科冯医生?
成欣呵呵笑,一张小脸红扑扑的。跟冯医生道过谢后,成欣走进电梯,按下了六楼,去看望季董和季少峰。
距离季董病房几米开外,成欣就听到病房传来一片混乱的声音。成欣慌乱的跑进病房,看见大家都围在骨瘦如柴的季董身边,有递纸巾的,有递水的,有跑去叫医生的……现场乱作一团。地下凌乱的散落着几团白色纸巾,纸巾上的鲜红血液格外刺眼。
“快让医生来!快让医生来!”季少峰扶着父亲,嘶吼着大声求助,额上筋脉突起。
“伯父,您坚持住,千万不能有事,医生马上就到,坚持住。”成欣的声音带着哭腔,胸腔里的那颗心像是被什么揪作了一团,她从未想过,死亡竟离自己那么的近。
一群医生跑进来,为首的是沈定远,他拨开众人,高声让所有人散开,随行的助手和护士将所有人赶出病房,然后推着季建林往急救室方向去。
十万火急,季少峰紧跟在侧。
眼神涣散,意识将近模糊的季建林突然伸出枯瘦的手,死死的攥着季少峰。手上的筋脉,因为过于瘦弱和用力,脉络分明。
季少峰握着他的手,以示回应,季建林嘴巴一张一合,口中喃喃像是有话要说,却艰难的发不出声音来,憋得一张原本苍白的脸发红,额头沁出一层层细密的汗珠。
到了急救室,季建林终于艰难的从口中挤出一句微弱的话,“我……我有话……要……跟你……你说。”
“有什么话,等你出来再说。”季少峰准备放开他的手,到外面去等候,免得影响医生抢救。
季建林情绪变得非常激动,攥着他的手变得更加用力。
只听到沈定远无比镇定的声音在急救室响起:“你让他把话说完吧。”
见过太多生死离别的人,就是这样,即使再大的风云变幻,他也可以泰然处之,着急但不慌乱。
然后听到季建林轻不可闻的话,“现在不说,有些话,只怕没有机会再说了。”
“不,爸,拜托你不要这样说,你千万不能有事。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季少峰再也忍不住眼里的泪水,眼泪爬满了他原本俊朗的脸。
听到季少峰这么说,季建林嘴角含着难以察觉的笑,最终还是失去了知觉。
这一声“爸”,季建林等了19年,足足1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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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建林再次被推进了急救室,这是季建林这一个多月以来,第几次被推进急救室,已经记不得了,只知道,他的病情一次比一次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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