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梨却被他的一腔温柔淹没,她知道自己无可救药,早在陆府之时,彼时竟然是一语成谶,她道不该太早遇见过分惊艳的人,但那时饶是这样说,这样想,心头还是庆幸早早见到了他。
她轻轻地眨了眨眼睛,弯曲纤长的手指被秦端抵在唇上,教人心中溢满了缱绻柔情,她一只手转而勾住了秦端的脖颈,微笑着问他:“那你是何时喜欢我的呢?”
“嗯?”秦端不防她问出这一句。
“当初是我向厂公表意,但您已经拒绝了我不是吗,那又是什么时候,觉得喜欢我的呢?”她的嗓子里溢出很低很低的声音,如同回到了当初的陆家,音色甜嫩若春樱伴软风轻轻飘落,眼中似是有无限的柔婉多情。
“很早。”
“嗯,很早能有多早,据我所知,当时我们第一面是在码头对吧?”陆知梨这是同他认真上了。
闻言,秦端有些微恍神,那并非他们的第一次见面,的确很早,早在今生还未出宫前,早到前世未结束,眼前温柔絮语的人那时同他一样,伤痕累累。
他不曾以为自己喜欢她,甚至在一段时日里,没有记得生命里曾短暂的有过她。
陆知梨问他,他便好好地回忆,好好的思忖,隔着经年的光阴,眉间隐隐现出了从未有过的怅然。
“难道这时候,厂公还要对我撒谎吗?”陆知梨轻飘飘地问他。
秦端亦敛目摇首:“不曾对你说假话,但你不会信,对不对?”
她很早很早就说,我不信。
信也好,不信也罢。
陆知梨半副薄肩露了出来,头发落进了衣裳里,勾着他的脖颈,埋头依偎他的一侧颈间,倘若当他是可依靠的,秦端比大多数的人都要可靠,他若不是……便好了。
秦端任由她依偎着,浓密的眼睫之下敛起的是血海云烟,权欲野望,其实陆知梨比他想象中已经柔顺许多,她太容易心软了。
秦端看向自己的拥着她的手,白皙修长,像是一双文人的手,难道真的洗掉血迹后,就以为他是好人了吗。
对陆知梨半夜梦魇的事情只字不提,陆知梨索性也就当做没发生,说要为他束发,秦端讶异了一瞬,也就点了头,两个人一站一坐在镜子前,秦端想来是还有些不习惯,坐的很挺直。
他从来都是自己束发的,伺候人倒是一手的好功夫,陆知梨站在他身后,透过镜子看着面前的人,平心而论,秦端纵然阴柔气盛,也不妨他有俊美之姿。
陆知梨拿了发带,帮秦端束好了头发,手中的头发丝滑柔顺,她便有些有忧愁的捋了捋自己细软微黄的发尾,手指上的伤痕日渐消退,头发却仍然很枯燥,秦端起身去招了松风,果真让他送来芋头和小火炉。
陆知梨平生第一次在房间里和人烤山芋,松风又送来了两人的早膳,一边吃一边看着正在烤的山芋,见到厂公只披着外袍也只做看不见,心里腹诽厂公心情好的不寻常,总觉得厂公一高兴,东厂里的牢狱有人就得流点血。
“厂公怎么会喜欢这些?”陆知梨觉得匪夷所思,秦端如今要什么没有呢。
秦端轻笑了一声:“不是喜欢,只是想起了从前,忆苦思甜一下。”
火光暖暖的照耀在两个人的身上和脸上,秦端有一句没一句的与她讲起了自己的少年,还没有进宫的时候,和家里的兄弟们去田间地头捡芋头。
等到冬日里不能出门的时候,若是年景好,便可以拿出一些洗干净围在灶间烤熟,那时候,便以为这是天底下最好的日子。
陆知梨聚精会神地听着他说话,眼睛里倒映出温暖的火光,她看着忽然变得安静温和的秦端,她意识到这个人不仅是现在这个身份,从前的出身也远远不是她会接触到的,而她之所以会问秦端各种问题,不过是很觉得秦端这个人很奇怪。
他心思敏感多疑,行事又心狠手辣,却为何在她面前袒露出柔软的一面,她分明没有对他那么好,如果说是因为她从前爱慕他,这就更说不过去了。
她害怕秦端的太好让她屈服,没有人能够拒绝一个对你过分温柔且纵容的人。
秦端就将山芋的皮剥开,在碟子里沾了一层让松风捎带送来的糖霜,递到了她嘴边,陆知梨只好张开嘴一口咬下去,温热的一团在口中软糯香甜,陆知梨听着外面呼啸的风雪声,莫名有点体会到秦端所说的那种感觉了。
“来,这个你可以拿着了。”秦端看着她会心而笑,觉得手里的山芋没有那么烫手了,才递给她。
这个上午真的如秦端所说,他只是陪着她做一些有意思的事情,甚至带着她在廊外攒了一堆雪,在廊下堆了一个雪人。
松风这次真的是看的目瞪口呆,后来苌坚晌午后过来寻不见人影的秦厂公,进入院子后,看到廊下笑嘻嘻、胖墩墩的一个小雪人后,更是瞠目结舌。
“厂公疯魔了?”
如果不曾见过秦端杀人不眨眼,苌坚勉强可以相信,这是秦端干的,然而他是眼睁睁看着秦端是如何搅起腥风血雨的,今天当真很虚幻。
苌坚想要问院子里的雪人怎么回事,话还没出口,就被秦端瞥向他,嘴角似有若无的一抹冷笑横了回去,嗯,也许是陆姑娘的杰作,虽然看手艺不是很像,苌坚说服自己抹去那个挥之不去的胖雪人的影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