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姑娘, 卑职送您出宫。”穿着飞鱼服的苌坚说, 他今日挎着兵刃, 背上还背着黑色硬木长盒。
“嗯, 走罢。”陆知梨临走前, 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地方。
和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枯枝落叶, 冬日萧寂。
“陆姑娘害怕吗?”走在路上,苌坚突然出声问道。
他觉得陆知梨有些过于平静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怎么可能, 有些人会这样不奇怪,因为那是天生的坏人,可陆姑娘明显不是。
“现在问这些, 不是有点多余了吗?”陆知梨抬起手指, 掀了掀兜帽,向他莞尔一笑。
“厂公说, 不会害人性命的, 我不怕。”
苌坚忽而笑着说:“确实啊, 如今陆姑娘这般, 倒是让我想起了我妹妹了, 看着软, 骨头硬。”
“苌千户有妹妹?”
陆知梨从来没听苌坚提过自己的身世,也奇怪为何苌坚看上去,像是没有家人一样。
苌坚边走边道:“是, 不过后来家破人亡, 找不见了。”
究竟是找不见了,还是已经死了。
陆知梨晓得他的心情,一如当初她在掖庭时,既然不知消息,那就始终抱着一丝希望。
一直以来,秦端也知道,苌坚有个他很讨厌的妹妹,自小聪明,偏又会装,装得像是一只小鹌鹑。
可是,家破人亡之后,苌坚唯一能惦念的,也只有这个妹妹。
苌坚不止一次说,等出了宫,消停了,就买个临湖的宅子,再找妹妹。
“我想,她也一定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好端端地活着。”
“我只是奇怪,陆姑娘怎么会接受得这么快。”
陆知梨平淡地说:“没有谁总会是老样子。”
这世上,姑娘不一定软弱可欺,男人也不一定刚强睿智。
寒风刮来了细碎的雪花,落在眉发之上,苌坚抬起头,说:“下雪了,上马车吧。”
在玉春宫乱作一团的时候,陆知梨已经坐上了离宫的马车。
她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微微偏着头靠在侧壁上,她的眼前不断浮现的,是一年前的场景。
她是在这样的一个冬日里,握住了秦端的手。
秦端原本是置办了一处宅子,谁知陛下又赐了一处,他们是不能谢绝的,是以,陆知梨只好住在新赐的宅子里。
苌坚与她作别的时候,说:“厂公他是好人,至少对我来说,他是。”
陆知梨点了点头,见暮色四合,雪花飘落,问他:“你要回宫去吗?”
苌坚扬眉露齿,束紧了背在背上的东西,嗓音清越道:“自然不回去了,已经该落钥了,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办,陆姑娘,回去吧。”
临走前,苌坚交代了下人夜里小心着点,才请她进去,在外面看着门房关了大门,又见四下没有什么异常,巡视了一圈后,才骑马离开。
玉春宫里,眼见着苗贵妃倒了下来,王佳康也装作一脸慌张地,速速让人去请太医。
宫人乱成一团,苗贵妃被吵的头脑混沌,她皱了皱眉。
“娘娘歇息着吧,奴婢去让他们安静点。”
“嗯。”苗贵妃紧紧地闭着眼,躺在床上浑身无力。
“娘娘,太医来了。”
王佳康见状,横了横眉,催促道:“要说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太医迟疑道:“娘娘这症状,倒是与当初的襄嫔很是相似。”
王佳康垂首道:“请太医速速为娘娘诊治。”
太医让人帮苗贵妃催吐了一番,又去开了药方子,让人速速去煎了药来。
苗贵妃就着宫女的手,一口一口地吃药,浑身已经因为疼痛被冷汗浸湿,此时才稍微缓解了过来。
“那个宫女呢,那个奉茶的宫女呢?”喝过药后,疼痛渐渐褪去,苗贵妃挣扎着爬起来,指着他们嘶声道:“快去,去找那个宫女来!”
“是是,娘娘放心,奴婢这就让人去找。”王佳康装作一脸的不知不觉,苗贵妃反倒觉得,自己情绪过激了。
但很快,随着出去的宫人回禀,她就发觉自己的担忧不是错的。
“回禀娘娘,那宫女不见了。”
不等她出声质问,就听旁边的王佳康扬声呵斥道:“胡说,活生生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
宫人道:“王公公,真的不见了,她们说娘娘晕倒后,就再也没见过青萍了。”
“去查,从哪送来的,给我去查清楚来路。”苗贵妃因为呕吐过后,声音受到了影响,哑声道。
“是,小的这就去。”
不多时,去查青萍的宫人就回来了,低声道:“娘娘,从册子上看,似乎之前是惠妃娘娘宫里打发出来的。”
“娘娘,太医查出来了,是茶水的问题。”
“惠妃?”苗贵妃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对,怎么会是她,她不敢的。”
即使已经喝了药,苗贵妃不敢安心歇息,她想着那个不知在哪的宫女,思绪慢慢地飘远。
她太熟悉这种药了。
曾经,她用这药害了太子的生母襄妃,那时候,她才入宫学会了这些手段。
这是宫里,谁与谁会有情分。
苗贵妃渐渐学会了宫中的“规矩”,她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让人将这药溶进了襄妃常用的口脂里。
当然,一星半点不会让人有什么感觉,但日积月累就不同了。
果不其然,在皇后某次命人给襄妃送去了羹汤后,襄妃恰逢那一日,就毒发身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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