苌坚抬起手臂, 碰了碰厂公, 揶揄道:“厂公, 怎么了, 这应算是贵客啊。”
那可是大舅兄呀!
“你说, 他是来带她走的吗?”
“嗯, ”苌坚笑了一下, 脸朝陆知麟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道:“要不您上去问问?”
秦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而后朝门口走了过去, 门口的下人正说为这姓陆的客人通传,请他稍等。
谁知一抬头就见到了自家主人,脸上挂了笑, 陆知麟也跟着转过头来:“秦厂公”
秦端下一句就问道:“陆公子是来见妹妹的?”
陆知麟微笑应道:“是。”掷地有声, 干脆利落。
秦端抬手:“请进。”
“来人,为陆公子上茶, 我这就让她出来, 麻烦请稍等。”
陆知麟气度温雅, 颔首道:“不妨碍。”
而后, 秦端亲自去寻了陆知梨:“你的兄长已经来了。”
“真的吗?”陆知梨瞬间笑靥如花, 顾不得再与他多啰嗦一句, 打开门就朝正厅一路而去,秦端在后面看着她,像是个孩子一样地跑过去, 裙裾如同冬日里绚烂的花瓣一般飞扬起来, 什么淑女娴静的举止规矩,顷刻间统统抛到了脑后。
等到了门外的那一刻,陆知梨忽然有停住了脚步,抬起手整理自己的仪容,秦端从后面跟上来,帮她将头上摇摇欲坠的紫藤花流苏簪了回去,听着她诉说自己内心抑制不住的激动之情。
“还好,兄弟还在,能够兴复陆家,待来日可振兴门楣……”陆知梨无比庆幸能够活着见到这一天,此生似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他们会来接你走。”
陆知梨的话被秦端打断,她抬眸望向他,说:“你舍得吗?”
“你若愿意,自然也可舍得的。”秦端咬着牙笑了,眼泪流了下来。
他就是软骨头,他的硬骨头早在与宋挽莹的纠缠中,消磨殆尽,他是没有骨气的。
自轻自贱时,口头也曾说过:“我就是一个太监,我为什么要有骨气?”
陆知梨望着他,心中微妙的泛起怜惜,她太可怜秦端了,从一开始在一起,她总是唯唯诺诺的,可她心里总是有定意的,有把握的。
她有选择的余地,她早已将一切置之度外,早已抛之脑后。
她一心一意的为了保存陆家的一点希望。
秦端平生遭遇过太多、太大的折辱,当初不论是什么样的困境,他都能够周旋自如,是因为他知道,他能够置之死地而后生。
可是这一次,他也对局势彻底失去了把握。
其实陆知梨很难下决定,她是想要与兄长离开的,可是她也的确舍不得秦端,秦端也不逼迫她,这种时候,越是逼得紧,反而越让人讨厌。
“秦端,我去和兄长说,我会留下来的。”
“当真?”
“当真。”
陆知梨言辞肯定,令秦端不能不信,然而他知道,这不是为了陆知梨好,所以说了一句:“不必勉强。”
她嫁给秦端的时候,年纪不大,也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听秦端的,秦端愿意被她依赖着。
可是没有人告诉他,原来被依赖的人,也会舍不得依赖她的人。
陆知梨终于去见了陆知麟,秦端没有进去,这时候,应该是留给他们兄妹彼此之间的时间。
他原是想要站的远远的,可是,出去走了走,最后还是忍不住回到了廊下,望着檐下尖锐透明的冰挂。
“父亲他不是罪人,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陆知麟望着妹妹笑中含泪,从他被关押的第一天,就没有让自己崩溃过。
他只是在隐忍着,静耐着这一日。
太子殿下没有忘记陆家。
“是,我们陆家终于沉冤得雪了。”陆知梨吸了吸鼻子,止住再次涌上的泪意,点着头道。
“知梨,既然清白已还,兄长带你回家。”
陆知麟这些年吃了不少苦,但好在有人照顾一二,他自然是感激秦端的,但想到当年的事件也有秦端插手其中,虽然他只是奉命行事,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搅得他肺腑不安。
他以为妹妹会一口答应下来,今天就能接走了。
谁知道,陆知梨居然认真地摇头道:“兄长,我出去了也是你们的拖累,而且我的名声对你不好。”
“是那个太监不愿意放你走,用什么要挟你了吗?”陆知麟立即紧张的问。
“你都不用怕啊,倘若他敢不放了你,我们也不是吃素的。”说着,他上下打量了妹妹一番,依旧是清瘦的,不过面色红润,乌发浓密,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苛待。
“我们是对食,他没必要要挟我,而且还能怎样呢,出去也只会惹人轻贱。”陆知梨听了只是笑,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暖意。
“怎么能这么说,”陆知麟现在最心痛的就是这个,怎可能任由她逃避,皱眉不虞道:“你在一个太监身边,更会被人轻慢啊。”
他不明白妹妹是怎么想的,糊涂了不成。
陆知麟被气得不轻,看见妹妹闪躲的目光,又觉得自己可能语气太急了,毕竟也很久没有见面了。
他岔开了话询问道:“那你之前在宫里呢?”
陆知梨觉得与兄长比起来,不算是什么辛苦的经历了,所以很平淡道:“只是在掖庭做杂役,倒也没什么的。”
“是兄长没有护好你。”陆知麟作为兄长很自责。
他本也是没受过什么苦的,当初父亲被人诬赖,他本也想要随父亲一同去了,自证陆家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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