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立扬右臂奋力击水，一个窜前欲抓住前方漂流纸片。忽然猛一颤抖脸上掠过一丝绝望，迷糊双眼已经看清水中漂流的是一张钞票，可能是水中狱警遗落。
许立扬浑身一软直往水中沉去，脸庞快没入水中刹那，嚅动的唇前还飘逸着绝望呻吟：
“姐姐啊，我对不起你啊！”
“说说清楚，你姐姐倒底怎样掉入水中的？”
从前方水中急穿来一个狱警，一把抓住衣领将许立扬脸庞提出水面，瞪着双眼厉声喝问。
水中另个狱警包抄而来。许立扬显然悲伤过度语无伦次，机械重复的“姐姐，姐姐”喃喃声随风在水面上朝远飘去。
狱警们担心发生意外，将他朝岸边推去。一到岸边扶起软摊如泥的他登爬河坡，许立扬忽然陡然发劲，挣脱狱警扶持，双眼圆瞪扑向几米外一处河坡烂泥。
狱警们已为他已疯颠，上前欲采取强制措施，忽见他在烂泥处一株杂草旁捧起什么激动万分，狱警们弯腰察看究竟，他赶忙抬起上身，双手紧捂伸向河水。
随着河水漂洗，掌心中沾着泥土的一张照片渐渐变得清晰，照片上一张美丽姑娘脸庞使狱警们蓦然明白什么。
“姐姐，刚才我救铁峥丢了你，你不会怪我吧？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
许立扬见无数双眼睛朝他手中照片望去，吓得喃喃着迅将滴着水珠的照片踹进胸前潮湿衣袋，右手紧捂胸前，望着眼前浮现的无数张面孔一脸警惕。
......
铁峥经过河水洗礼，在许立扬面前已彻底消除蛮横霸气。狱警经过仔细调查，很快将许立扬脚上足镣取掉。
打人与救人的相互矛盾，使许立扬功过相抵。揣在胸前衣袋内的姐姐照片，已经成了公开秘密。河水浸泡过的照片上，他姐姐容颜依然魅力四射。
“莹玉，莹玉……”
冥冥之中是巧合，还是一种难以解释的基因链？当他有时偷看姐姐照片，却情不自禁和另一张面庞联系在一起，下意识冒出唇边的喃喃声，吓得他有时控制不住颤栗。
医院内替冰莹玉换衣一幕，象电影一样在脑海中浮现。手中姐姐照片和脑海中浮现的形象，使他在伦理道德和梦幻想象中倍受自责煎熬，同时又难以压抑下意识冒起的阿Q式的丝丝幸福感。
狱中生活渐渐使许立扬显出几分沧桑感，竭力想在儿女情长的泥淖中自拔，以显出男子汉成熟气质。
“姐姐，莹玉，姐姐，莹玉……”
睡梦中情不自禁冒出的呓语，却成了同室犯人的笑柄。犯人们在饭后或劳动间隙摹仿取笑他，铁峥不打不成交，现在成了许立扬好友，不知是另有所图，还是路见不平常常挺身相护：
“人家姐姐莹玉，关你们个屁事！”
“哈哈哈，关你事吧？”
狱友们见铁峥脸红脖子粗青筋暴突，围着他飞出阵阵取笑声。许立扬原本白润的面颊，在情感的煎熬下渐渐消瘦。
狱友们的取笑象在心头伤口洒盐，许立扬劳动改造中玩命地挥汗如土，想以忘我劳动，冲蚀情感的纠缠。
迎着风沙望着掌心上从未出现过的老茧，许立扬挥舞着铁锹，冲森严的监狱围墙发出失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许立扬，严肃些，好好劳动改造，才是出路一条！”
每当这时狱警会用威严声遏止他失控的情感，许立扬奔涌的热血，将消瘦的两颊涨得红中发亮。
一失足成千古恨，古训此刻才在心头显出真正份量。日月转轮，四季风雨变幻中碾压着他原本刚出大学校门充满幻想的心田。
血气方刚原本该长青枝绿叶百花盛开的心田，现在却酸楚难挨，许立扬后悔万分，茫然若失的双眼中时时冒出苦涩迷惘。
“山洪暴发啦，山洪暴发啦……”
这是什么声音？一次睡梦中他正和难得入梦的冰莹玉推心置腹，室外哗哗暴雨中隐隐传来惊呼声，梦中冰莹玉身影转瞬无影无踪。
许立扬从床上翻身坐起，情不自禁冒出一声“莹玉，莹玉”惊叫。
这是不久前才搬来的新地方，四方环山人迹罕至。许立扬揉着惺忪双眼，忽听“啪------”的一声眼前一片光亮，原本浮现的莹玉俏丽面容，变成一张棱角分明的冷峻面孔。
“你就是妹啊，姐啊挂在嘴上不停！镇定，镇定，谁也不准乱动！”
冷峻面孔射来一股犀利目光，立即使许立扬完全惊醒。狱友们从床铺上纷纷坐起，镇定声中稍静片刻，窗口一道闪电掠过，爆开的惊雷迅在室内扰起一片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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