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虫起床啦!”
一声大喝打破了破庙的宁静,天还没有亮,身体削瘦、面带菜色的周家班班主周大兴就催促两名弟子起床练功。
在众多跑江湖卖艺的杂耍班子中,周家班名不见经传。首先他人丁稀少,总共才四口,三个人还加一只老掉牙,有些地方都没毛了的瘦猴。其次,周家班的行头在买来时就是二手货,用了若干年后早就破烂不堪了,想置换,可又没钱,只能一直凑合着使。
“知道了!师父!”大弟子有财揉了揉惺松的睡眼。
“机灵!”周大兴暴跳如雷地大吼起来,震得头顶上的乱草瑟瑟发抖。
见二弟子机灵毫无反应,周大兴大怒,冲过去猛地掀开被子,照准他的屁股就是一棍子。
“哎哟!”机灵疼得大叫起来。
“快收拾好!我在外面等你们!”周大兴气呼呼地走了。
“嘿嘿!嘿嘿!”睡眼朦胧地坐了起来,机灵一脸傻笑。
“咋啦?”有财觉得很奇怪。
“我昨天晚上做了一梦,梦见和一美女亲嘴!有财,你说我是不是要走桃花运?”机灵心里美滋滋的。
“梦都是反的!”有财泼了一盆凉水。
“啊!原来是这样呀!”机灵哭丧着脸道。
笑意渐渐退去,机灵心里的高兴顿时化为乌有。
机灵和有财两人都是战乱中的孤儿,他们被好心的周大兴收养后,跟着他跑江湖卖艺。由于无父无母,自然没有姓,仅仅只有个名,而且还是个艺名,类似阿猫、阿狗,路人甲、路人乙之类。
学艺生活苦不堪言,挨打、挨饿是常有的事。天热的时候,热得心如刀绞,天冷的时候没有衣服穿,冻得直打寒颤。师父让你笑,你笑不出来,“啪!”一嘴巴,还笑不出来,“啪!”一棍子,打完还要你乐,有时还用小藤条打,一打一条血梗,还得乐。这时一笑就像小鬼一样,难看得要死。
佛像上蒙满了灰尘,而且就剩下一只手了,供桌歪倒在地上,寒风从庙外挤进来,与屋檐下的蜘蛛网游戏着。地上到处是老鼠屎,空气中散发着浓烈的臭气。就这居住环境,在一般人看来,那就是猪圈、牛栏,但对于周家班来说,却是五星级待遇,因为之前他们都是露宿野外。
冬天北风叫,夏天蚊子咬,赶上大冷天,连撒尿都不敢,因为一旦,铁定会冻坏,他们可没有当太监的志向。
机灵和有财两人都已年过二十,在盛行早婚的古代,和他们同年纪的其他人早就是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上还背着一个胖娃娃,但他俩至今都是单身狗。没办法,像他们这样没有经济实力的屌丝能娶上媳妇才怪。
但即使是没有车、没有房、没有钱、没有老婆、,这日子也得过。打着呵欠起来,两人穿衣、洗脸、梳头,搞定!
民间有句老话,天桥的把式——光说不练,但也不尽然,艺人们也练,只不过展示的功夫大多只是好看,而并不实用,是名副其实的花拳绣腿。但周大兴认为,即使是怂,也要怂得走心,假,也要假得专业、假得高端、假得上档次,总之一句话,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人看出自己是在坑爹!
“站桩!”周大兴嘴里嘣出两个字。
纳尼!机灵一听,顿时感到浑身发软,头昏目眩,人差点摔倒,因为他最怕站桩。
周家班的桩叫四平大马,是南拳的基本功。南拳是天朝流传最广的一个拳种,也是南方拳法的统称。相较北方人而言,南方人身材矮小,所以南拳更讲究硬桥硬马,以力取胜,马步桩功尤为重要。南拳认为,通过站桩可以鼓荡肾气,而肾气又是真气之源,只有做到肾坚腰实,才能无往而不利。
虽然说四平大马在南拳中十分常见,但二人所站的四平大马却是经周大兴精心烹调,风味独特。练功时两腿并立,两脚平行站好。两膝弯屈半蹲,两大腿微平,脚尖内扣,五趾抓地,重心落于两腿正中,膝部外展与脚尖垂直。裆部撑圆,收腹、提臀。
站的时候还要在头顶和两只胳膊上各放一个碗,三个碗里注满水,屁股底下再燃上一炉香。练习时,大腿和小腿成直角,也就是等于九十度,而不是大于,更不是小于。如果觉得难受,身体上抬,碗里的水就会泼出来,甚至是从身上掉下来被打碎,对不起,棍棒侍候!
如果身体下压,哈哈,香头会烫得你终生难忘。总之,这样玩比较高科技,也比较酸爽。
像这样站桩,一般人半个小时都受不了,而两人则往往一站就是两个小时,其过程真可谓度日如年,痛不欲生。往往收功之后,两条腿疼得都感觉不是自己的了,拖也拖不动,可能是体质的问题,有财还好,机灵则屁股上到处都是伤疤,惨不忍睹。
“雀地龙下盘腿法,前揭起后进红拳。下一句是什么?”周大兴问。
“他退我虽颠补。”有财答。
“南拳的特点是什么?”
“以弱胜强!”
满分!周大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盘功有那些?”
“有……有……”声音越来越小,机灵浑身战栗。
“有个屁!是却地龙和孤燕盘翅啦!你这猪头,你长脑袋干嘛?”你个瓜娃子!周大兴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他怒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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