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是滚热的、浓稠的，额头上汩汩流出的鲜血遮住了他的半张脸。每当他呛咳之际，又会有血一阵一阵往外冒涌。衣服很快就被血浸透了，并顺着他的袍角往下滴，他坐着的地面四周，渐渐形成了一圈湿痕，紫红透赤的湿痕。
张着嘴，凸瞪着两只枯涩呆滞的眼球。汲忠义的脸色透着干黄，仿佛他原来的神采与容光全在一刹那间被抽尽吸跑了似的。
“汲忠义！老汲……”王先青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他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王先青惊恐地道：“老汲，老汲，你觉得怎么样？振作起来！你要振作起来啊……求你！别死！求你了！”
听到的呼唤，汲忠义费力地睁开眼睛。
抬起血淋淋的脑袋，汲忠义艰难地道：“师兄，我……我……”
“别说话！相信我！你会好起来的！你……”王先青声音颤抖。
心如同巨大的石块般沉了下去，王先青的眼泪狂涌而出，被风吹成长线后，洒向被死神笼罩着的汲忠义。
面部肌肉不停地抽搐着，汲忠义的双眼凝定在王先青的脸上，他剧烈的呛咳着，五官扯动：“别管……我……你……你们……先走！快点，来不及了……”
“闭嘴！什么时候轮到你发号施令了！来！”王先青背上了汲忠义就走。
武师曾四小声地道：“带上他会拖累我们！”
“我不能放弃活着的人！”王先青吼道。
“别担心！你会挺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越来越好！”好像是在安慰汲忠义，又好像是在安慰自己。
脸上又在一阵扭曲，汲忠义的两眼瞳孔开始扩散，逐渐变得空茫而呆滞了，他抽搐着，哆嗦着，喉间呼噜呼噜的乱响，心跳变得越来越微弱。
汲忠义挣扎着道：“师兄……谢……谢谢……”
人生就像一场大戏，谢幕的时候到了，用尽残存的最后一点力气，汲忠义抽出王先青身上的匕首，朝自己的颈动脉猛刺了过去。
血！带着情义的、赤红的、滚烫的血泼溅在地上。汲忠义眼眶里的眸子渐渐失去了光泽，随后眼睛也缓慢地闭上了……
“老汲！”
脑袋撕裂了一般，心里翻滚着比窑炉里的火焰还要炽烈的热流，深深的自责感和无力感像蟒蛇的蛇身般将王先青紧紧缠绕，并肆无忌惮地挤压着他的灵魂，让他痛苦万分。他跪在地上，垂着头，泪水滚滚而下。
“我该死！我混蛋！我……”王先青声泪俱下。
用力捶打着岩石，不一会儿，王先青的手上鲜血淋漓。
想发疯、想上吊、想喝老鼠药，王先青陷入到了深深地自责当中。
“你已经尽力了！”曾四心里也翻涌起了悲凉。
“尽什么力啦尽力？结果还不是一样！我恨我自己！我好恨我自己呀！”王先青哭得丑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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