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箱子?”游今有点惊讶。他以为现在的工厂和仓库都应该有了成熟的流水线,不知道还有雇人搬箱子的。而且陶贝这样的身体素质,怎么说也不该去做这种工作。
但陶贝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做这份工作有什么不妥,他点点头,道:“嗯。其他的一些杂活也做的。”
原来还不只是搬箱子啊。
喜欢的人做着超负荷的劳动,而且还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了病,游今的心脏有些抽痛。沉默了一会儿后,他还是没忍住问道:“累吗?”
这一句问得太温柔,陶贝的心跳不争气地漏了一拍,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游今此刻的眼神。他又下意识地去抓衣角,磕磕巴巴地说:“还、还好……”
“住在哪里?”
陶贝仍旧低着头,指了指前面的小楼。
“怎么没有人带你去买药?”
“呃,之前有个哥哥会帮我,上星期他走了。”
“那……缺了个人,你的工作量会更大一些吧。”
陶贝注意到了,游今说的是“你的工作量”,而不是“你们的工作量”。他自私地从这一细节里幻想出了自己对于游今的特殊意义。可他同时也告诉自己,幻想是成不了真的。
“还、还好。”
游今没有再说话。雪落无声,万籁俱寂,四周静得让人心安,却也让人心慌。这样的静谧,总是会为一些感性的、冲动的行为提供温床。两人沉默地站着,深埋在心的感情汲取着血液的营养,冲破禁锢慢慢地冒出芽来,试图在这寒冷的夜里肆意地绽放。
陶贝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了,他偷偷地深呼吸,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他真怕自己忍不住抱住游今。
渐渐地,后面传来了一些声音,是他的同事们回来了。陶贝松了一口气。
“很晚了,你快回去吧……不然一会儿雪就下大了。”他说。
游今点点头,嘱咐他:“记得涂药。”
“嗯嗯。”
脚步声和聊天声越来越大,刚刚的微妙感觉已经被冲得一干二净,陶贝抬起头看着游今,突然又有些舍不得他。他与游今对视着,很快游今就垂下了眼。
“晚安。”
“嗯,晚、晚安……”
游今没有再看他,转身去发动了车子。路灯不够亮,车子从陶贝的身边驶过时,他没办法从车窗里看到游今的侧脸。但游今应该是能看见他的吧?可游今会看他吗?大概不会吧。
他目送着车子离开,直到车灯在远处化作了两个小小的光点。除了他之外,其他人的目光似乎也在跟着游今的车走。离得近了之后,他听到了他们的讨论。
“我靠,那是保时捷?”
“911型的,妈的。”
“我去!少说也得一百来万吧?”
“二百万。”
“我靠!”
二百万?!陶贝也在心里惊叹了一声。
他猜着游今家里有钱,可没想到会是这么有钱。二百万是什么概念?他在心里数了数,那得是六个零,可他自己连三个零都没见过,完全想象不出来“百万”是多大的一个单位。
可以买多少包奶糖?多少碗拉面?甚至——他不敢说出口的——多少件裙子?
直到含着奶糖钻进被窝里时,他还处在震惊之中。震惊过后,他又觉得他离游今好远,有好几个零那么远,而他知道,他是没办法填补那些零的。
奶糖吃完后,他开始写这天的日记。
“游今给我送来了冻疮膏。”
“他在雪里等了很久,我不该让他等那么久的。”
“他家里好像很有钱。”
……
“我们是不一样的。”
·
游今放慢了车速,按下了玻璃车窗,这能让他把路边的那些货仓看得更清晰些。沿着路找了一会儿后,他看到了那个红色的货仓,有点破旧,在月光下那红色也黯淡到看不大出来。他停下车,下去围着仓库转了一圈,找到了它所属仓储公司的名字,然后记在了心里。
雪没有停,反而越下越大,大概明天又会降温。想到这里,他又不自觉地担心起陶贝的手来。刚刚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瞥到了陶贝的手,虽然陶贝一直把手缩在袖子里,只露出了手指,但从那肿得不成样子的手指来看,他知道陶贝的冻疮应该是很严重的。
他没长过冻疮,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不过不管是疼是痒,是酸是胀,如果他能帮陶贝分担一些,那他会好好感谢老天爷的。
而对于他来说,那些疼痛真的算不了什么,他要忍受的痛苦要比这压抑折磨得多。
到家时,看到房子里亮着灯,他就知道他那痛苦的源头已经来了。
果然,一开门,一阵钢琴乐声便如一条蛇钻入了他的耳朵,他看见西装笔挺的游可良正像模像样地弹着钢琴。游可良并没有学过钢琴,他只会这一首练习曲,是秦歌教的他。游今不喜欢这首曲子,他会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比如说游可良和秦歌衣衫不整地纠缠在钢琴上的画面。
“你过来做什么?”
乐声戛然而止,游可良转过身来,脸上挂着虚伪且高傲的笑容。
“来看看你。”
游今开始有点反胃了,“你看到了,可以走了。”
游可良起身,解开了袖扣,走到他面前。他马上往后退了两步,但游可良又再度欺过身来,把他逼到了门板上。
“去哪儿了?头发都湿了。”
游今拍开游可良凑过来的手,“和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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