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自己那时候没有睡过去，要是自己能醒着，那游今就不会为了躲开他而来睡这么小的沙发。再往前追溯，要是他不来游今家里，要是他不多嘴问游今，那游今也不会那样失控。
陶贝抓着衣服，指甲泛了白。
他腾得站起来，闭着眼睛喊道：“对不起！游今！我、我先走了！”
然后狂奔出去，甚至都忘了带走自己的外套。等游今从卧室跑出来的时候，已经找不见陶贝的身影了。
他晚上受了凉，皮肤虽是热的，身体里却是冷的。再外面找了会儿之后，他有些撑不住，回到家里就瘫坐在了沙发上，脑子昏昏沉沉的。
应该是要给陶贝打个电话的，但他要说什么呢？
因为不知如何开口，所以他最终也没拨通电话。
·
腊月二十九，游今烧了一上午，下午的时候才去买了些药回来。
他心绪很乱，他记得自己前一晚坦白了很多，也记得自己半夜醒来的时候被陶贝抱在怀里。他记得他把陶贝抱上床，记得他坐在床边凝视陶贝的睡颜，记得他想要吻他的冲动，还有压制这份冲动的理智。
情绪起伏太大，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和陶贝相处。或许，他们两个都需要一点时间。
可即便他能暂时放下自己乱糟糟的情绪，他也无法抛下对陶贝的担心。
陶贝一定是回宿舍了，但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这怎么叫人放心？
于是最终，游今还是决定打破僵局。
晚上，他给陶贝发了消息。
“在宿舍吗？”
他怕陶贝躲他，又说：“看到消息请回复我，好吗？”
那头的陶贝大约是犹豫了很久，十几分钟后他才收到了陶贝的消息。
“嗯，在的。”
游今长舒了一口气，然后便认起错来：“昨晚非常抱歉，是我没有控制住。”
那边又静了很久。
“错的是我……”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那样……睡在地上的。”
游今一愣，“没有，那个没有关系。”
“你有没有再休息？沙发上……很不舒服吧。”
陶贝早晨坐在沙发里的那副神态很不好，游今以为他是介意他的失控，却万万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休息了。沙发没什么的。”他苍白地解释道。
“那就好，你……你再多休息会儿吧。”
看这样子陶贝是要结束谈话了。一时心急，游今胡乱道：“等下！明天除夕了。”
消息刚发出去，他就后悔了。但后悔也来不及了。
“嗯……”
豁出去了。游今硬着头皮，“要不要一起守岁？”
果然，那边没有动静了。
他猜着陶贝应该有顾虑，于是他一样一样解释给他：“我自己一个人过年。我爸和老师不会来。姐姐也不会来。”
“你自己在那里，也不是很安全。”
“而且那里也没有什么吃的。”
又过了一会儿后，他鬼使神差地又发过去了一条。
“我也想找个人一起过年。”
他不知道再说什么了，就这么等着陶贝的回复。他想，如果陶贝答应，那当然是最好，如果陶贝不答应，那他也不能再强求。
只是陶贝发来的回复却并不在这两个选项之中。
陶贝说：“可以吗？”
游今甚至能想象到陶贝问这句话时的神情。试探的、小心的、想要向前一步但却又害怕被拒绝。这样的表情他看过太多次了，他不想再看了。
“我在邀请你。”他说，“是我想和你一起守岁。”
他觉得这句话要和表白无异了。或许他的烧还没彻底退去，所以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好的。”
陶贝答应了。游今又赶紧说：“那明天我去接你。”
“嗯……你好好休息。”
“好。”
“晚安[月亮][月亮][月亮]。”
“晚安。”
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后，游今才舍得关掉屏幕。
他疯了，他真的疯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卑微过，从来没有为了谁能温和到这个地步。
可纵然如此，他也不知道他们之间那点别扭的感觉消除了没有。如果可以的话，除夕这天他一定要好好和陶贝说一说。
可一夜过去，当他在那栋小楼下看到陶贝时，却突然间说不出话来了。
清冷的早晨，白雾都还没有完全散尽，陶贝从楼里走出来，破开稀薄的白色水汽，迎上了东方破云而出的一缕晨光。
游今站在他的对面，愣愣地看着他。
陶贝换了一身衣服，白色的毛衣，深灰的休闲裤，驼色的羊角扣外套。头发也是仔细梳过了，发丝都乖乖趴在自己该在的位置上，只有发尾处有些微微的自来卷。游今突然察觉到，陶贝的头发已经长了很多，此时已经有一些垂到了脖颈，掩住了他脖子上的细小伤疤。
他特意带了陶贝丢在他那里的外套来，但他没想到陶贝会穿这一身出来。
陶贝初次穿上这一套衣服时，游今就有些发愣，而此时换了个心境再看，便更是移不开眼。他自认他不会搭配衣服，买的这一身也并没有那么搭，可是这衣服在陶贝身上穿起来，却是说不出的好看。
很柔和，很温暖，单单是看着，就能让人从里到外地舒服。
所以他也只是单单地看着，说不出什么话来。
大约是他的眼神太过直接，陶贝被看得羞了，慌乱地用手拨了拨头发。可这动作却看得游今心更痒。
“我、我衣服不多，就带、带过来这一身了。”他小声道，耳根有些微微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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