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疯女人执手泪眼相望,在酒吧门口上演了一出活色生香的画面,不知情的人可能真的会怀疑我们的性取向。
我们正惺惺相惜地对望着,却听到另外那两个人的争吵声。
我不明白宋远怎么会突然跳起来指着许至君说:“你再乱讲一句,信不信老子真的翻脸!”
我霎时清醒过来,瞬间又迷糊了,除了我,还有人对许至君这么不客气?
坐在角落的许至君偏头看着外面,一动不动,可是我觉得,他好像一个引线就要烧完的炸弹,我再不做点什么他就要爆炸了。
还是李珊珊反应比我快,她冲过去一只手抓住宋远,一只手拖住许至君就往外走,回头对我喊了一句:“傻,拿着包啊!”
我们四个坐在许至君的车里,我和李珊珊之前那点眩晕完全消失了,每个人都板着脸,一时之间谁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许至君平日里沉稳的风范再次彰显出来,他对宋远说:“你不要激动,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心情不会比你轻松,但是我以人格担保,我没有骗你。”
李珊珊忍不住插嘴:“到底是什么事,别把我跟落薰当傻啊。”
我本想插嘴说一句“刚刚你还叫我傻呢”,但是一看到他们三个凝重的表情,就把这句话活生生咽下去了。
我一直知道许至君讨厌烟味,可是这次,他是我们四个之中最先点烟的,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他缓缓道出了事情的始末。
就在我们俩终于决定“试一试”的那天晚上,他来找我的原因,并不是单单怕我会不开心而已,他来见我,是想找他心里这个“孤勇”的程落薰,借一点勇气。
许至君回到家里,打开灯才发现他妈妈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发呆,记忆里除了外婆去世,他从来没有看到他妈妈哭过,可是在灯光亮起的那一瞬间,他妈妈的脸上,分明是一片潮湿。
在所有人眼里,她一直是个温柔娴静的女人。
从他儿时起,他妈妈就一直告诉他,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要撒谎,你撒了一个谎,以后就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圆,这样不好。
所以他想要的东西,只要不是太离谱,都可以直接跟妈妈说出来,在他的生命当中,没有一样东西是要通过撒谎的方式去获得的。
诚实,是妈妈的教育馈赠于他最好的礼物。
那天晚上,他妈妈叫他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告诉了他一个对他来说雷霆万钧的消息—她得了胃癌。
许至君根本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可是他妈妈疲倦的神色和不愿再多言的态度都证明这一切是真的。他呆呆地看着妈妈,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妈妈拍拍他的肩膀,起身回到自己的卧室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坐在寂静的客厅里,听着时钟里的指针发出的寂寞声响。
过了片刻,他打了个电话给他爸爸,可是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
那边只说了一声“喂”,他就挂掉了电话。
他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哭过了,可是这一次,他确实有那么一点想哭。
宋远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我们所有人的表情都十分凝重,只有车头那个多啦A梦的摆设不知人间忧愁般摇头晃脑。
许至君继续说:“我一直知道我爸爸在外面有些事情,但是在这个年代,这样的事情不再是一件罕事,而成了一个现象,我偶尔会旁敲侧击地暗示他,可是他有一套自己荒谬的理论。”
他顿了顿,忽然笑了:“我爸爸说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另一半是各种各样的女人。”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似乎抖了一下。
我不能不想起自己的父亲,那个在我的生命中一直缺席的男人,他最后跟我说的那句话。
他说:我当没有你这个女儿,你也当没有我这个爸。
我不知道他希望我这一生成为怎样的女子,我只知道在没有他的时光里,我不得不学会自己独当一面,适应家中没有男性的生活。
早年为了不让妈妈失望伤心,我不得不学会说谎,不得不学会自己在那些没有几个漂亮分数的期末通知单上模仿妈妈的笔迹签字,不得不在学校召开家长会的时候去路边随便找个人,塞给他一些钱,让他坐在教室里冒充我的亲戚。
不是没有人问过我家中的事,我也不是他们想象中那样因为受到的伤害太大而不愿意谈及。
我只是真的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说起。
我没有在父亲面前撒娇的经历,也没有人会在下雨天撑着伞在校门口等我,没有人会在妈妈震怒要打我的时候挡在我面前。我的生命里没有这样一个人。
没有这个人。
我的眼泪安静地流了出来,许至君紧紧握住我的手,这个动作仿佛成了我们彼此之间默契的一个暗号。
说不清楚自己的动机,或许只是为了让他妈妈放心,许至君终于下决心去查一查他爸爸外面这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调出了他爸爸每个月的电话详单,找到了每个月出现得最多的号码,一个一个排查,有些是生意上的来往,有些是普通朋友,大多数名单他都确定了,只有一个号码最可疑。
许至君对着详单上显示的那个号码拨过去,却发现自己的手机里早就存在这个人的姓名,在那一刻,他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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