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告天下的政令,以皇明委派需要,灌铭的死便成了任务所需,恢复了灌铭郎中令的官职。而此同时,灌铭的身边便多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属官,领左中郎将,秩比六百石。
炎炎夏季,空气中蒸腾的热气让人烦躁,湖心亭,四面环水,偶尔有凉风习习,到也散了些许暑热。
赢婴不耐热,只着了家常长袍,后面两位宫人打着扇子,搬了榻来,斜斜的依靠着,一手屈肘撑着额头,一手执着酒杯,白玉的杯子,沁凉手指,带着酒水也甘甜凉爽,轻轻的嘬了一口,微微眯起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
赢君在他不远处的石桌对面坐了,沉着脸,腰背笔直的挺着,紧紧的绷紧着下巴抿着嘴,浑身散发着冷气,到让这夏季的炎热降了三分下去。
赢婴复又看了他一眼,失笑摇头,无奈坐起身来:“你到我这里来,便是帮我消暑的?”
赢君一愣,随即嘴巴抿成了一条线,沉声回道:“弟弟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赢婴说着,抬眼看向他,嘴角微微勾起:“这么许久了,我等着你说话呢,你倒是好,真是沉得住气,一句也不问。是心底里已经给我定了罪名了吧?”
赢君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起了变化,但还是说道:“弟弟不敢。”只是语气却有些僵硬的很了。
赢婴也不在意,将酒杯放下,挥手示意身后的人不用继续扇扇子了,都退下去。很快,井然有序的撤离了湖心亭,一点声音也无的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这时,赢婴才说道:“你还是不信我。”
赢君抬头看向赢婴,想要说什么,却被他抬手阻止了,赢婴一笑,似无奈,也似苦笑的说道:“说起来,这事我后来知道了,也做主瞒着你。你怪我也无可厚非。可是,君儿你可知道,御史大夫王蒙只这一个独生爱女,未曾成年便被多少人惦念着,媒婆险些没有踩破了他家的门槛,便是那一位,也很在意。那样的贵女,自恃甚高,家里娇宠着,怎么可能给你做妾?如果不是出了那样的差错……我知道,这本也怪不到你,只是,这事却说不清楚。我自然要力保你,否则,如果王蒙与我起了间隙,便是我身为皇室公子,也要忌惮三分,何况,那一位时刻在看着呢。”
赢君脸上的神色绷不住,便隐隐的软化了下来:“大哥……”
“自家兄弟,你又自幼失散,我想着补偿你,便想把所有最好的都给你。你恢复身份,自然高贵无比,娶个御史大夫的女儿为妻,那也是他的女儿高攀了。只是,你已经娶亲,又是从小的情分,自然不能让你做下那抛弃妻子的事情,不然这事拿出来说了,与你名声有碍。可是我却没有想到,最后事情会变成这样。”
赢婴说着,自斟了一杯酒,递到赢君面前:“王嫣自恃甚高,又是宠爱着长大的,半点委屈没受过,你们的事情虽然开始的荒唐,但后来我见她对你,可也是有情的,这女人啊,一旦在意了,便爱计较,她身份在那里摆着,让她为妾矮人一等自然不可能。何况,景岚的身份摆着,上不了台面,她自然更加看不上。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极端。是大哥思虑不周,这事上欠缺考虑。”
“这本就是她的错,与哥哥无关。”赢君说话依然有些紧绷,但已不如原先,脸上的神色更加是柔软了下来。
赢婴看着,欣慰的点点头:“你能如此大哥便心安了。但说到底,这事也是大哥的不是。后来知道了这事是王嫣做下的,可死者已矣,再计较也于事无补,何况,她也是对你真心实意,才想着你只想着她罢了。女儿家,还不就是这样么?她父亲与我们还有用,如今北疆已在大哥手中,你如今掌管着宫门警卫和武器督造,咸阳城也算是有半个掌控了手中,再有王蒙与我们一边,便只待时机成熟即可了!”
赢君皱起了眉头,握着酒杯的手指收紧,良久之后,点点头:“我知道如何做。大哥且放心吧。”
赢婴听了赢君这话,便知道这是他已经表态了,赢婴要的也不过是如此,他所有一切都计划好了,只等着找到那个青风,确认了他的身份,拿到东西,然后找到了前太子扶苏,不管是生是死,他都可以有个名正言顺的借口,一举成事!
只是……“灌铭已经回了宫,云中郡的事情恐怕已经足以让那位对我们有所怀疑提防,却不见他有什么动静。”
提起灌铭,赢君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人,同朝为官,虽然负责的范围不一样,但是也不是一面也见不着,只是却不曾能够近处看看,每次碰上了,也不过不咸不淡的打声招呼,就是想要说上几句话的时间,都找不到借口。
这让赢君无法确定心中所想,抬头看向赢婴,只见他面色如沉,半敛着眼帘不知道想着什么,到了喉咙间的话便又咽了回去了,他不知道该不该问,关于景岚和这个青风的事情。他说了,是王嫣擅自做主,只是他后来怕自己迁怒王嫣做出什么来才隐瞒下来。可是,赢君却心中有着不确定,他真的一无所知吗?又或者,真像他说的那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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