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死后本该依着规矩葬在大罗天的,但帝晔是以身葬进星河,临终前并未有个躯体留下,便连个碑都没有。再后来如何,黑白无常没说过,我也没刻意打听过,九曜宫这些年,早已不似从前了。
杏花飘零随风去,我拂去袖口的残花,身后那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近,白衣清华胜仙。
“你醒了?”我扯开唇角,淡淡问道。
他垂眸一笑:“此话,当是我来问你才对。鬼君不愧是鬼君,我那法术,对你也只是几个时辰的用处。”走近我几步,他关怀道,“身上的伤,可还疼了?”
我摇了摇头:“没想到你还会医术。”
“若不然,怎会冒险去九泉之下,寻你呢?”他似笑非笑道。
我抬手隔着衣衫抚在那些伤口处,可让我惊讶的是,我背上的那些道伤疤,都感受不到了。
“我的伤……”
他唇角上扬,一朵杏花从枝头吹落,他抬袖接住,负手道:“都给你抹去了。”
“抹去了?”我脸上一热,囫囵道:“那些都不碍事,只是几道疤痕罢了,早就不疼了。”
他执那朵杏花抬袖朝我鬓角的发别来,杏花插入青丝,他目光温柔地抬起指腹抚了抚花瓣,深情道:“染染生得这样漂亮,那些伤疤,太丑了。”
我羞红了容颜,头往旁边偏了偏,低低道:“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你是第一个……”
“嗯?”他饶有兴趣地扬了扬眉,我魂不守舍道:“没什么,我们一夜未归,还是早些回去吧,不然谛听该担心了。”
他昨夜给我施法让我沉睡,原来是为了给我抹去肩上的伤疤,那些伤疤是神鞭所留,神鞭之伤若非功力修为甚好的神仙,是抹不去的。司药仙子虽然是上古医神的徒弟,当年给我抹去这些伤疤的时候亦是耗费了不少功夫,不过都于事无补,整个冥界唯一能拿我这伤疤有办法的,只有阎君老人家,不过,我从未与他提及过这件事。
“也好。”他闻罢我的话,看了眼天色道,“早些回去也好,看这天色,不久便要下雨了。”
人间的雨,我已经好几万年没见了。
果真是我太抬举谛听此人的品德了,彼时我刚回府,外面便下起了小雨,我与云清方踏进了正厅,便一眼见到那名陌生的客人,而谛听正欢喜地同他讨教一把扇子的扇骨来历。
我顿住了脚步,怔怔站在正厅门前,那名英俊洒脱的神仙瞧见我后亦是“啪”的一声拢上了折扇,明眸清澈,嘴角扬起一抹讳莫如深的笑,恣意道:“小白染,许久未见,你莫不是不识得我了吧?”
他……我记得他的容貌,当年在天上那三百年里,我见过他唯有寥寥几面,可是我却极为清楚地记得,这个混蛋每次去寻他下棋,都要捏一捏我的脸……
谛听比我还要惊讶地张着嘴,呛了声:“子梨上神、你们,你们认识啊?”
子梨上神……
“不认识。”
“认识。”
两道声音同时脱口而出,谛听的脸瘫了……我本能看向身畔的云清,他此时显得,也太过平静了些。不过,他该是不介意我拿他出来做挡箭牌。
“他认识,我不认识。”我冷着声,毫无感情道。
云清对我此番话,貌似没什么异议,亦是低眸看我,唇角噙着笑道:“对,我认识。”
谛听尴尬地咳了声,委屈道:“你们究竟在打什么哑谜,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嗳,老白,我可从没有听你说过,你认识子梨上神。”
子梨上神晃着桃花面的折扇,千万年来都不改那副纨绔子弟模样:“罢了罢了,这小白染记仇得很,本神就不折腾你们了,既然我的爱将在此处,那本神就勉强一些。谛听小弟,你去命人在府中择一处风景好的地盘,让本神暂且在府中住下。”
当真是不见外啊,我心虚地转身欲要离开,却听身后的子梨上神忽然开口道:“白染鬼君且慢,本神,还有些要事同你说。”
谛听命人沏了茶呈了过来,亭外雨落芭蕉,声声入耳,我将一盏凉茶抬至唇边,却倏然有一只手接过我的茶盏,换了盏热些的给我。
我偏头看云清,他已将从我手中换下的那盏茶一饮而尽,目光清澈。
谛听这个缺心眼的许是没在意到这一幕,自打这位子梨上神出现后,谛听便全程处于狗腿状态,毕竟这位子梨上神,可是他的梦中偶像。
“本神亦是得知昨夜白染鬼君现身扇铺的消息方晓得,你们也来了人间。不过昨日司命星君他们赶去的时候,木夏虽是被白染鬼君给重伤了,可他们还是不慎让他逃跑了,当真是可惜了。”
我低低道:“木夏跑了?”
被伤成那样,三位星君还不是他的对手。
子梨上神平静道:“嗯,跑了,今日本神遇见了司命一行人,他们也挺自责的。不过本神想,若昨日司命一行人未出现,这木夏,说不准便已经绳之以法了。”
“咳咳。”谛听装作被呛到,故意转开话题,“那依上神之见,咱们还需如何做?”
子梨上神调侃道:“如何做,白染鬼君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吧。”
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我撂下茶盏,指腹抚平袖上的皱褶:“那便烦请上神,暂且勿要让星君们动手,交给本君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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