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
竟然敢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就说这种话!
温扬瞪圆了眼睛,一把攥住邵宁的校服袖口,把人拖到了一边。
一下没控制好力道,再松开,邵宁本来平直无痕的袖口就多出两道褶皱。
瞧见大流氓眉心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虽只是很短的一瞬就又重新舒展开了,温扬还是生出几分懊恼来。
相处下来,他大概能感觉到,这人的强迫症比他开始以为的还要更严重些。
“抱...抱歉,”温扬攥紧了校服下摆,绷着肩膀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邵宁愣了一下,见小朋友一双眼睛都落在自己的袖口上,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没关系。”邵宁弯了弯眼睛,很温和地应一声。
大流氓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真挚的过了头,让人丝毫听不出任何的客套亦或应付,温扬禁不住有些疑惑。
还在犹豫要不要多问一句,邵宁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又凑近了些,补上一句,“我的意思是,是你的话就没关系,就算你想把我的袖子拧成麻花,也没关系。”
温扬熟了。
他猛地往后跳开一步,磕巴着别扭,“谁...谁要,谁要拿你的袖子拧麻花了!”
“好好好,”邵宁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忙给又炸了毛的小朋友顺毛,“不拧麻花,什么都不干。”
温扬不理他了,盯着自己手里的笔发了两秒钟呆,才走回后门,红着脸问坐在门边上的同学借了张作业纸。
“干什么?”见小朋友已经开始拿着纸对折,邵宁尽力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想折个什么?飞机,还是小船?”
温扬还是不理他,“嗞啦”一声把纸从中间撕开,还递了一半过去。
“让我也折?”邵宁接过来,一边比划着对折一边接着发问,“也行,想要个什么样的?带炮筒的飞机还是带斗篷的小船?”
“都不要,”温扬非常冷酷地拒绝了,“让你写历史作业。”
邵宁:“……”这个回答是他没预料到的。
打架那么凶的不良小少年,竟然会真的决定趴在楼道里补作业,这人设崩的实在有些厉害。
大概是他愣神的时间有点久,小朋友的烦躁打着卷往上蹿,很不耐烦地伸手过来就要把那半张纸拿回去,“你不用写是不是?”
“写,我写,”邵宁瞬间回神,手腕一翻让开温扬的手,“我陪你写。”
温扬咬了咬下唇,没再讲话,扭过头去拔开笔帽就开始奋笔疾书。
忽略掉眼下的环境和即将要做的事情,单看小朋友拔笔帽的动作,还是非常帅非常有气势的,颇有不良小少年跟人干架时候的风范...
邵宁看着小朋友专心写字的侧脸出了两秒的神,抬手按了按眉心,没让自己的思维再继续游荡,也转过头开始在纸上写字。
李星宇借口尿急要上厕所,从后门溜出来探望两人。
基本是才露出只脚,还没看见李星宇的脑袋,邵宁就已经利落把手里的纸翻了个面,只留下背面的空白。
李星宇反应迟钝,根本没发现邵宁的小动作,只看见了温扬密密麻麻的小半面纸。
“辞哥...”李星宇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补的作业大魔头也会批的,不能胡写...”
“谁说我胡写了?”温扬随口应一声,笔下动作没停,流畅地又写下两个字。
“你连原卷都没有,”李星宇一脸懵,“怎么写?”
刚历史老师明显是被气得狠了,让温扬出来站着的时候连张原卷都没给他。
“我昨天做过,”温扬甩了两下有些发酸的手,“还记着。”
李星宇睁大了眼睛,又往前凑了凑,仔细看温扬纸上的字,边看还把第一行念了出来,“根据材料,梁启超为什么要以李鸿章为线索来勾勒19世纪...”
温扬字太小,李星宇眯了眯眼睛,又凑近了些,接着念,“勾勒19世纪下半叶的华国...”
这题他有印象,历史老师刚讲完,温扬写下来的跟作业卷上的题目一模一样!
“这他妈也能行!”李星宇用气音感叹一声,满脸崇拜地看着温扬,还抬起手作了个揖,“辞哥,受在下一拜吧!”
“就...就是题目少,”温扬没回头,笔也没停 ,耳朵尖却又悄悄红了,“题多了我也记不得。”
温扬这话也不完全是谦虚,这次的历史作业确实题目少,一共就八道题,可都是大题,随随便便一道就能写个上白字。
可李星宇认定了温扬就是谦虚,又竖了竖大拇指,“辞哥跟我还谦虚什么,你是真的牛逼!”
说完,还不忘找邵宁求认同,“唐神你说是不是?这么多题目,你能一字不落都默写下来吗?”
邵宁当然是能的,可他却摇了摇头,轻笑道,“我记不了这么全,还是小同学厉害。”
温扬这下直接从耳朵尖红进了衣领里。
李星宇本来说上厕所只是打个幌子,可在外面站了两分钟倒是真的想去了,便朝温扬抬起胳膊做了个“加油”的动作,转身跑了。
站在厕所的时候,也不知怎的,李星宇眼前突然就浮现起他们唐神刚刚说那句话时候的神情,大概是他错觉了,不然怎么就能从那张冰块脸上看出副“与有荣焉”的自豪来?
……
墨菲定律永存不止。
伴着下课铃响的第一声,历史老师出现在了旁边还劈手夺过了他手里的笔的时候,温扬还差最后一个字,“意义”的“义”没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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