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大人养育之恩,我自知无以为报,可是这一切,从来都没有人问过我,它到底是不是我想要的呢,从来!”卫桓微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生父,没有一点慈爱在她,“臣不想做什么,臣只想当一个闲散亲王。”
皇帝皱眉,明了她的意思,“你不想出廷任职?”她的两个哥哥为此争的头破血流,而她,有隆德开国公的帮衬却仍旧还是退缩。
“陛下让臣除夕夜回去,臣知道是顾及开国公,臣不懂政务,也不喜这些,惟愿以书作伴,若陛下还是不放心,臣愿…青灯古佛终老。”
皇帝直起身盯着楚王的公服圆领处凝了一会儿,突然大笑,群臣注视的目光里纷纷表着疑惑。
“陛下和楚王嘀咕什么呢?”
“看陛下眼睛都红了,该是楚王这番话触动了陛下的心吧,到底还是亲父子呀,斩不断的,血浓于水。”
“吕维总跟朕说,六郎聪明、好学问、勤读书,今日果然,”皇帝朝众人笑了笑,“年轻人多读书未有不好,可莫要学成了腐儒才好呀。”
“陛下所言,臣谨记。”
“赵慈。”
“小人在。”
“千叶牡丹!”皇帝伸出一只手。
赵慈将千叶牡丹呈上,皇帝抻了抻浅黄色的履袍袖子捻起一束牡丹花朝楚王道:“楚王抬起头来。”
楚王抬头皇帝躬腰亲手替其簪戴,让众臣目瞪。
“看来楚王的这副模样是让陛下起了愧疚之心,因祸得福啊。”
“臣,”楚王躬身,“谢陛下恩典。”
楚王容貌生的好,皇帝阅人无数,这还是头一次近距离的仔细瞧她,她的眸子里透着明亮,干净透彻,少有的一份柔和,这是太子与赵王都没有的。
但是这分柔和,皇帝并不喜欢,不管是真仁慈还是假仁义,他都觉得像极了前朝的废太子。
一旁的的皇太子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众人都为之贺喜的同时,只他是轻轻勾起嘴角,将手中的酒饮尽。
“殿下风寒才好,酒还是少喝些吧。”
太子将酒杯放下,转过头冷瞧了一眼身旁的妻,“本宫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不劳太子妃操心。”
将花替其簪戴好,皇帝双手插在单尾红鞓玉带上,十分满意的笑道:“起身吧。”
“是。”楚王俯首后旋即起身。
但是长跪使得她身子虚乏,连站起都很是吃力,撑着双腿勉强起身后,扔控制不住乏力所带来的头昏。
“王爷。”
好在萧幼清在楚王准备起身的时候就提前赶过来了,这才让楚王没有栽倒在地,而是依靠进了她的怀中。
皇帝轻轻挑眉,小声吩咐道:“等簪花礼仪过后就带他回去好好歇息吧,余下的赏赐朕会命人宴后送到楚王府。”
“是,新妇替王爷谢陛下体谅。”
皇帝挥了挥手,转身走回御座。
礼乐官见皇帝落座,挥手示意奏乐,大殿响起《正安之乐》
乐起,皇帝便起身道:“更始之节,普天同庆,吾与诸位共喜,先祖礼不可废,众卿皆有赏赐,以次序之。”
于是内侍省的内侍按照等级,捧起数量不同的罗花与绢花,走到众臣工、举人以及亲王跟前。
“赐花!”
皇帝,亲王以及重臣皆由内侍省的宦官簪戴,而其他低级官员以及禁卫则只能自己簪戴,且花的数量按照官职品级递减。
亲王和宰臣同等,簪大花十八朵,栾枝花十朵,一直到品级最低的官员逐级递减,最次的仅只有两朵。
按照往年惯例,政事堂与枢密院的宰执皆由皇帝亲自替其簪花,以此来显示天子恩宠。而今年春宴的簪花,皇帝却只替还未出廷的楚王簪戴又格外赐花赵王,将已经出廷的太子以及心腹重臣冷落,就连往年只要参与大宴天子必会亲自替其簪花的隆德公,在今年也都落了空。
诸臣都觉得这是暗示,暗示天子要破太宗所定的规矩,让亲王也出廷掌职。
簪戴完毕便是谢恩,太宗朝时官员只需在自己座位上顿首,而从本朝皇帝登基起,便规定了大宴上的所有谢恩,臣工都要离座走到殿庭中间朝天子稽首跪谢。
谢恩之后,楚王得了圣意先行离席。
“殿下,臣妾离开一会儿。”
皇太子瞧了一眼太子妃,又看着赵王旁座空着的方桌,抿了一口酒,“你对本宫的弟弟还真是上心啊。”
“殿下,妾自幼长在深宫,自娘娘去后,能语者几人?”太子妃幼年丧母,便被抱入宫中养在太后膝下。
太子未答话,她便视为默许。
刚出大殿,卫桓便想伸手去扯头上所簪戴的罗花,萧幼清见状,轻轻制止,“簪花是礼制,违者纠举,王爷就算不喜欢,也要等回了家再取。”她又轻轻握着楚王的手,“大内人多眼杂,且耐着些性子,好吗?”
楚王妃眼里尽是温柔,连说话都是,便是有再大的气,如今也化作了云烟,“好。”
“六大王请留步。”
搀扶的二人被叫住,回过身,跟随的侍从退到两侧,她们才发现是太子妃的人,以及皇太子妃本尊。
“太子妃殿下?”萧幼清愣了愣。
“殿下,臣...”
“都这样了,还逞强去行那不喜欢的礼做什么?”这次太子妃的口吻有些严厉,还带着点点责问。
楚王微低下头,“殿下公然离席,太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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