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喆惊愕看他。
周初一道:“半年前,我被仇敌追杀,两人无意间都被卷入时空乱流,落入此地。”
阿喆想到当初之事,心中一动:“当初山洞中那人?”
周初一承认:“正是我的仇敌。”
“周二婶又是怎么回事?”
周初一道:“我落入此地时,恰逢周家二婶的儿子过世,她心神错乱之下,把我认作她的儿子,悉心照顾。而我当时受伤颇重,怕被仇人发现,就顺势认了下来。”
阿喆冷笑:“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和我定下婚约?”
周初一垂下眼:“抱歉,我实在拒绝不了周二婶。”
拒绝不了就可以这样坑害她和阿嬷吗?说到底不过是自私罢了。阿喆抿了抿嘴,忽然用力挣脱了他的手。
“休要任性。”周初一皱眉,试图再来拉她。
阿喆没有说话,蹲下来,收拾起地上的包袱。
“身外之物……”他面露不豫。这种凶险之地,她还在意这个。
“这是巧丫带给她姐姐的东西。”阿喆毫不客气地截断了他的话,周初一看到她面上的神情,忽然闭上嘴,不再说话了。
阿喆将散落在地的衣食首饰一一收拾回包袱,也趁机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
正要将东西打包时她又看了一眼,忽然“咦”了一声。原本在里面的银丁香和那对按照巧丫姐妹的模样做的彩绘小泥人不见了!
是她眼花了吗,还是掉在了屋里?阿喆心中疑惑,却怎么也找不到,时间也不容她细细寻找了。她犹豫了下,将小包裹收拾好,站起身来。
周初一正要带她出去,忽然听到她道:“仙师,可否帮我将东西带给兰香姐姐?”她先前的气恼已消失无踪,微微含笑,声音如珠玉相击,语气轻快。
“你不需要这样叫我。”周初一莫名地感到不舒服。她虽然带着笑,他却分明感到了客气和疏远,再没有从前的亲昵。
阿喆只当没听到,笑容中带上了几分请求:“我答应过巧丫,会把东西送给她姐姐。可兰香姐姐并没有住在我们那里,‘问道’门内我又去不了。”
周初一心中暗叹,低声道:“我帮不了你。”
阿喆咬了咬唇,没有说话。朦胧的白雾模糊了她脸上可怖的疤痕,只能看到她笑意敛去,一双明亮的杏眼黯了下去。
周初一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忽地移开目光,下意识地解释道:“‘问道’门内,没有任何女弟子。”
怎么可能?阿喆怔住,‘问道’门内没女弟子,‘问道’门外也只有新招的一批人,罗霞山每年都招那么多女弟子,都去了哪里?
她正想问他,周初一望向入口处,脸色微沉:“有人来了。”低声说了一句“得罪”,蓦地抓住她手臂。
阿喆刚要挣开他,对方冷淡的声音响起:“要命就不要乱动。”
阿喆动作一顿,一股灵力从周初一手心传出,她的身子顿时轻捷起来,在周初一的力量下身不由己地跟着他几个纵跃,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山缝深处而去。
雾越来越浓,几不可视物,风声从耳边呼呼而过,她心中惊疑不定,到底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周初一却不打算马上为她释疑。他似乎对这里极为熟悉,也不需要怎么看,在浓雾中前行、转弯、择路毫不迟疑,所经之处,偶有阴魂呼号,翻涌着上前,或在剑光之下魂消魄散,或在天鹰九式下冰消瓦解。几次之后,那些阴魂终于学乖,只敢远远地跟着,不敢靠近两人半步。
前路越来越开阔,浓雾渐淡,却依然见不到阳光,让人不适的阴气越发浓重。
周初一停下脚步:“到了。”
阿喆看过去,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寸草不生的荒地上,无数方方正正、黑漆漆的棺材在朦胧的雾气中若隐若现,阴气森森。所有的棺材都没有盖,隐约看到里面躺着穿着青色弟子服的女子,一个个鸡皮鹤发,瘦骨嶙峋,分明是油尽灯枯的老妪。
阿喆只觉一股寒意从足底生起,这里,究竟埋葬了多少罗霞山女弟子的亡魂?难道往年的女弟子竟全在这里?
万魂谷,万魂谷,果然不负其名。
周初一看了她一眼:“吓到了?”
阿喆长睫轻颤:“这里……”她忽地想起先前女鬼突兀地帮她抵挡同伴的攻击,以及消失不见的银丁香和彩绘泥人,想到一个可能,脸都白了,“先前帮了我的女鬼莫非竟是,竟是……”这猜测实在太过可怕,可怕到她竟不敢想下去。
不会的,兰香十年前被选中时才十五岁,过了十年,也不过二十五岁,正当芳年,怎么会是一副老妪的模样?
“初一……”震惊之下,曾经的称呼脱口而出,话还没说完,周初一忽然捂住她嘴,拉着她躲进棺材阵深处,藏到一具棺材之后。
阿喆也听到了,有脚步声传来。
周初一松开她手臂,却依旧一只手捂住她口。阿喆被迫紧挨着他,皱了皱眉头,一缕指风弹出,对准他麻穴轻轻一触。周初一猝不及防,吃惊地看了她一眼。阿喆面无表情,默默和他拉开了距离。
周初一神情微变,看了她一眼,不知想到什么,没有再试图靠近她。
淡金色的光芒刺破重重迷雾照了进来,随后环佩叮当之声响起。两个穿雪青色绣狮虎纹道袍的年长道士,一个提灯,一个捧盒,引着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妇人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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