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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哇!“
就像表达着某种喜悦,林小婵又“哇哇“了两声。
李秀娥听着,是既欢喜又担心。
娃娃很健康,可以后咋办?能让她带走吗?
婆婆早就发了话,生了娃,就不用守着了,她那边给说人家,早早离开是好。还刺喇喇地说:“骏山走了,你也赶紧走吧,省得把一家人都祸害了……”
这话听着扎心。
骏山壮烈了,是她的错吗?
可公爹和婆婆把一肚子怨气都撒到了她的身上。说骏山打了那么多年仗,连根汗毛都没伤着,解放了咋就壮烈了?连尸骨都没找到。
言外之意,就是她妨碍的。
自打接到光荣证书,家里就没安生过。公爹阴沉着脸,婆婆动不动就骂人,大伯子和二伯子也不高兴,妯娌之间冷言冷语地,很不融洽。
娘家那边听说后,就派了大哥接她回去。
大哥气不过,还放下狠话来。
“你们林家犯不着怨天怨地的,我们李家妹子也不是受气包!”
按照爹的意思,既然刚成亲,人就没了,那就不用守着,再寻个人家,安安生生地过好下半辈子
可没过几天,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快两个月了。
这是骏山的孩子,一定要生下来。
婆家得信后,就把她接了回来,神色稍缓。
还烧香磕头,求菩萨保佑。
可过了仨月,不晓得又听到了啥,那脸子又拉下来了。
她的日子很不好过。
好在肚子里的娃娃格外乖巧。她烦闷的时候,就用小脚踢踢她,跟她逗着玩儿。婆婆说难听话了,就蹬蹬小脚,就像跟她说:“没关系,不用搭理她!”
因为这个娃娃,她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骏山走了,一定要保住他的孩子。
要说,她跟骏山在一起也没几天,那份感情是从揭开盖头的那一刻开始的吧?
想不到骏山长得那么俊,个子高高的,腰杆直直的,跟画中人似的。
她看不够,也顾不上害羞了。
骏山也瞧着她,目不转睛。
这是家里选了又选的媳妇,说是百里挑一。
本来,骏山不想让家里包办,想自个儿找一个。可公爹写信说:“骏山,你都二十四了,别的都由着你,唯独婚事上得听家里的!”
骏山跟她说:“现在看看,听家里的也不错啊!”
她跟骏山想象得一模一样,除了不识字,哪里都好。
新婚的第二天,骏山就手把手地教她写字,还送给她一支钢笔。
“秀娥,解放了,不识字可不成,赶明儿有了补习班,一定要参加哦!”
还说,等他回来了,要检查一下。
这些过往,李秀娥回想过很多次,可怎么都不够。
娃娃尚未出生,她就抚着肚子跟娃娃说:“你爹啊,百里挑一,可出众了,尤其是穿上军装,扎上皮带,打上绑腿,俊气的让人错不开眼……”
想到这些,李秀娥也不觉得苦了。
她看着书案,眼里透着一抹柔情。
那就是骏山教她读书识字的地方,虽然只认了十多个,可已经很满足了。补习班这边还没有,听大川说,李家铺那边已经有了,还动员大闺女小媳妇们去认字呢。
“哇哇!”
林小婵又哇哇了两声。
她饿了,想吃东西了。
接生婆倒了一碗开水,用小勺子喂她。
“婶子,让您费心了!”
“秀啊,都是自家人,客气个啥……”
接生婆李婶子是娘家请来的。
她接生过好多娃娃,很有经验,又跟李家沾点亲,很是体贴。见林家不待见侄女儿,气不过就搭了一把手。
“秀啊,你好好歇着,甭想那么多,有婶子伺候你……”
说着,就把备好的红糖水端过来,让李秀娥喝下去。
“秀儿,月子里可不能生气,闹不好就落下病根了……”
李婶子一边宽慰着,一边指点着要领。
“秀儿,出月子之前不能见风,不能摸凉水,也不能下地走动……”
李秀娥点了点头,为了小婵也要挺过去。
林小婵裹在襁褓里,听着那边的动静。
她在娘的肚子里,就晓得娘的难处。
娘跟她说:“娃啊,你爹叫林骏山,在家里排行老三,长得可俊气了,还有文化,性格也好……”
可爹呢,未等她出生就“光荣”了。
撇下她和娘孤零零的,无依无靠。
娘才十八岁,日子还长着呢。
*
堂屋里,张氏报告了一声,就不言语了。
林徳先神色复杂。
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一卦,这是应验了么?
他不敢多想,就从匣子里取出一张黑白照片,摩挲着。
“骏山,你有闺女了!”
说着,眼眶就红了。
张氏也有些动容,想去那屋瞧瞧,又忍住了。
大师的话不能忘了,不然,一家人都要受拖累。
“骏才娘,你去灶屋里弄点吃的,不管咋样,不能亏待了!”
林徳先吩咐了一声。
张氏就一阵风地进了灶屋,忙乎开了。
林家大儿媳妇抱着一个女娃子,探头进来。
“娘,您这是做啥子呦?”
张氏头也不抬,气哼哼地说:“做啥子?还不是伺候那个有功的!”
说着,把锅盖拍得山响。
“奶奶,我也要吃荷包蛋!”
那个女娃子咬着手指头,细声细气地说道。
“凤儿,奶奶做好了,先给你盛一个!”
林家大儿媳妇吃吃笑了起来。
她就知道婆婆最疼凤儿了,老三家的就靠边站吧,谁也别想抢走凤儿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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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过后,林小婵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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