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蒙天际之上,无尽虚空之中,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凭虚而立。
一身黑衣的山海老人眼神迷离,目光落在掌心之中的一方小鼎上。
鼎生四足,其上纹饰众多,或是苍茫浩瀚之山海,或是奇异非常之鸟兽。在小鼎的正中心处,还有一个犹为引人注目的诡异黑白阴阳鱼。
山海老人越看手中小鼎越是高兴,不禁面露喜色,说道:“此鼎名为轮回鼎,可瞒天之目,改人生死,如何?”
造化小儿随意瞥了一眼山海老人手中的轮回鼎,嗤之以鼻道:“无非是破铜烂铁一块,陈柯烂木一堆,再镌刻了些我平日里的梦呓之语,也值得你如此稀罕?”
山海老人语气中透着期待,缓缓说道:“若是下界有一人,可凭此物欺瞒天道,不入轮回,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造化小儿听闻此语眼前一亮,不禁拍手叫道:“这倒是一个极好的主意。”
二人四目相对,造化小儿的眼神中透着炽热,“不如以此为局,再斗一场?”
山海老人虽未说话,但从他那兴奋的神情来看,他已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只见山海老人轻松反掌,手中的小鼎便脱手而出,越飞越大,最终凌空而立,变成了一尊巨鼎。
山海老人问道:“此次当选何人为第一子?”
造化小儿不满道:“上次让你选你这第一子,你却和我耍了诡计,选了个死胎出来。死胎焉有动静?实在是不公平!实在是没意思!此次应当我来选!”
山海老人笑道:“若非你自恃比我年长个几万岁,非要让我这一子,我又如何能占得便宜?此次我尊你年长,让你选便让你选。”
造化小儿眉头微蹙,以手抚颔,思索一番后突然一挥衣袖,虚空之中便多了一道光灿灿的裂缝。裂缝之中则是一片青苍翠绿色的密林景象,在这片密林的中心处,有一棵黝黑巨树参天而立,树上依附了无数个木屋,巨树的树冠之上还有一座宏伟的木宫。显然,这里就是不死国。
造化小儿伸出一指,指向那棵黝黑的参天巨树,说道:“我就选他。”
话音刚落,裂缝中的情景陡然变化。转眼间苍翠的密林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树屋。在这间昏黑的木屋之中,平躺着一个刚新生不久的不死人婴儿。婴儿浑身漆黑如墨,一双眼睛很是明亮。
山海老人盯着裂缝中的黑肤婴儿看了良久,突然笑了出来,眼神中带着玩味之意,说道:“不死国人虽然生而不死,却终究也会送入陆吾之口,以此进入六道轮回之中。一个不入轮回的不死人……有意思。”
造化小儿也看着那黑肤婴儿问道:“如何?”
山海老人回道:“甚好!”
言罢,造化小儿朝着缝隙之中勾了勾手,那不死人婴儿竟瞬间从树屋之中消失不见,转而出现在二人面前的虚空之中。
造化小儿看着面前双目紧闭沉睡不醒的婴儿,说道:“我来安排他的去处,你来安排那轮回鼎的去处。”
山海老人点了点头,一揽衣袖,轮回鼎便和他一起消失在这片虚空之中。造化小儿看着山海老人之前御空而立的地方,脸上露出一丝窃窃喜色。他将婴儿安稳托在掌中,眨眼间便也消失不见了。
……
浩瀚东海之上,山海老人凭虚御空,俯视着身下的蔚蓝大海。
“归墟之地,山海之极,终焉之界,自然应有一方轮回天地。”
山海老人欣赏着自己选的这处宝地,越看越觉得满意。只见他左手一指大海,平静的海面上便在瞬息之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旋涡。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下呈抓取状轻轻一提,竟让那巨大的水旋涡从海中升了起来,悬在空中。
山海老人收回双手,巨大的水旋涡当空炸裂,漫天海水化成一颗颗巨大的水流星狠狠砸向海面。
在这期间,有一座楼船被从天而降的海水淹没,沉入了大海之中。楼船上面还有山海老人曾经选中的第一子。那枚棋子很是争气,帮山海老人赢了造化小儿一局。
但在此时,过去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山海老人已经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这一次比斗上,哪还会顾及那枚棋子?
那座楼船就这般悄无声息的沉入东海之中,船上之人生死未卜。
山海老人静静的等着诸多海水散去,海面上已升起了一个巨大的坑。那便是传说中的归墟之地,被山海老人从无底的万丈深渊之中升至与海齐平。
咚!
一声震天巨响从归墟之地的最底部传出,轮回巨鼎从空中迅速坠落,重重的砸在归墟之地中。
山海老人再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便又转身消失在天空中……
……
齐地,琅琊,天地飞雪。
雪花轻若白绒,自天空中舒缓的落下。
落在地面,它们又仿佛不忍在这世间多盛开一秒,便化成了泪,浸入大地。
咚!咚!咚!
一阵沉闷而急促的敲门声从院外传来,惊醒了睡梦中的徐福。
这里是琅琊边陲的一座小村落,徐福是村中的一位医者,一介方士。
“稍等片刻!”
徐福连忙穿上衣服,扯着嗓子朝屋外喊了一声。可院外的敲门声并未停歇片刻,反而更加急促了。
徐福心道:“多半是村中谁家的娃娃又着了风寒。这些日子惹上风寒的人也忒多些了,过些日子还得再进一次城,多采买些药材来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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