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去逛商场,但其实大部分的店都没有开门,老板们都回家过年了,要等到初六或者初八才会营业。
街上所剩寥寥无几的店铺,大部分是卖礼品水果的,极其偶尔,才会冒出一家卖衣服的店,而且里面卖的大部分都是童装。
不能看到美美的衣服,于墨两个人也就没了继续逛街的心思。两个人随便找了个茶餐厅,点了两份小食,坐下来休憩聊天。
“你现在还在集训么?”于墨喝了一口热茶,开口问大表妹。
大表妹是美术特长生,据说是要先考专业课,专业课通过以后再回去补文化课。所以在考专业课前的那几个月,这些辛苦的学美术的孩子,就会去参加美术老师开办的专业补习班,短时间、高强度地集中训练专业课。
于墨之前好像听表妹说过,老师要求他们每天画十张速写,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堆,反正功课很重。
一提起这个,于墨大表妹脸上那完美的面瘫表情,瞬间有了要裂开的趋势。她垂头丧气地嚎了一声,一脸痛苦地趴在桌子上。
于墨马上就明白了,这是被美术老师给训惨了。
大表妹嚎了一会儿后,把右手伸给了于墨。
于墨拉住大表妹的右手摸了摸,中指有茧子,这是高中生涯给每一位学生留下的“爱”的回忆。
除了中指,大表妹食指腹那里也有薄薄一层茧子,应该是长期捏素描铅笔留下的印记。
学美术真的是辛苦啊。
于是,她就换了个话题,聊起了大表妹的最爱:恐怖悬疑电影。
大表妹立马就精神了起来。
两个人打发了下午,提着给三表妹买的提拉米苏蛋糕,慢慢悠悠地晃回了家,出了一身热汗。
小舅和小舅妈走亲戚去了,家里这会儿应该没人。大表妹就摸出钥匙开了门。
于墨走进去,正要弯腰换鞋,忽然听见了阵阵呜咽痛哭的声音。
她抬起头,跟大表妹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大表妹听了一会儿,突然就推开了三表妹的门。
三表妹房间里,窗户关着,窗帘拉得死死的,不漏一点儿光亮,整个房间就像久不见日光的暗房一样。
三表妹整个人埋在被子里,细细的呜咽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大表妹把窗帘拉开,让窗外的阳光透进来。
被子里的三表妹突然惊叫了一声,像是被吓到了的猫一样,整个人在被子里弹跳了一下。
大表妹坐在床边,伸手轻轻地拍拍被子,柔声细语地轻轻唤着三表妹的名字。
于墨沉默着出去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了大表妹。然后,她虚掩上三表妹房间的门,静静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着。
不是她不关心三表妹,于墨只是觉得,这会儿她最好不要进去,以免刺激到三表妹。这会儿,大概只有最亲近的家人才能安慰得了三表妹。
于墨沉默着坐在外面等着。
然后,屋子里突然爆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叫,随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再然后,三表妹光着脚、披头散发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她一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于墨,立刻就红着眼睛冲了上来。
“徐欣,是不是你给关星辰出的主意,让她用我的学籍上初中跟高中,你真贱!”
于墨一时没反应过来,被三表妹掐住了脖子。
“你爸也让关星辰用我的学籍是吧?你当初还用我姐的名字上高中和大学本科。”
于墨被掐得有点儿难受,她伸手握住三表妹的手,不让她箍紧。
这时候,大表妹赶了过来,她抱住三表妹的腰,用力把她往后拽。
于墨趁机站起身,拉开了三表妹的手。
三表妹不管不顾,就好像疯了一样地挥舞着双臂,想要向于墨打去。
“你真贱!”
“你爸有小三你不知道吧?”
“小三就是关星辰她妈!”
“你爸跟关星辰她妈上/床的时候,关星辰就在门外,她还瞒着她爸。”
“关星辰她妈更贱,她跟关星辰她爸说是你爸强/奸她,关星辰她爸特别生气。”
“关星辰她爸特别有钱,你知道吧。”
“你死定了,你们全家都死定了。”
于墨沉默了一会儿,起身走向厕所,反锁上了门。她觉得,她这会儿最好不要出现在三表妹眼前,三表妹明显是把自己当成别的什么人了,她最好不要露面,以免再刺激到三表妹。
门外的喊叫声渐渐低了下去。于墨听到房门打开然后又关上的声音,细细的呜咽声又响了起来。
于墨茫然地看着洗漱台上的相框。相框里,三表妹扎着高高的马尾,揽着小舅妈和大表妹的胳膊,一脸俏皮地冲镜头吐舌头。跟刚才那个披头散发、面部浮肿、声嘶力竭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于墨闭上了眼睛,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四个字:校园欺凌。
她的三表妹,这辈子都被这四个字给毁了。
于墨没有经历过校园欺凌,但她亲眼看到过校园欺凌的发生。
那是她上小学的时候了。
隔壁班里有一位女生,总是脏兮兮的,头发不洗、衣服不换,长得也不好看,看人的时候眼神总是很畏缩,躲躲闪闪的不敢正视别人。
隔壁班的孩子都认为那个女生跟他们不一样,是个异类,便叫她脏妞。
谁要是不小心挨到了脏妞,就会立刻嫌弃地用手擦一下挨到的地方,然后摸到另一个人身上去,再说一句:“你被脏妞传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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