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渐渐平息。
顷焉垂下眉眼,奈何下巴在悯溪手里,怎么也挣脱不开。
连睫毛都在颤抖。她在害怕。
直到现在,她已有了操纵一切的能力,她为什么还自卑?
悯溪:“是你……”
从悯溪掉下去开始,恐怕就与顷焉有关了。
顷焉点头。
当年,帛纹骗悯溪说,自己把顷焉随便裹裹丢出去了。
其实她把她送去了宫炎雪山。
常年不化的冰雪,可以保持顷焉尸身不腐。
执念太重,再加上神力傍体,和那位夫人一样,顷焉化成一只蜘蛛,可她织的是梦。
她在为悯溪编织一个梦。在那里,顷焉可以回到初见悯溪的十岁,也可以变成和悯溪定情的17岁。
这就是为什么,悯溪第一次见卫儿时卫儿十岁,第二次见她,她的身体已经17岁了。
因为这是顷焉编的梦,她自己没有办法踏足,就造了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陪伴悯溪。顷焉对卫儿唯一的要求,就是够强,可以守护悯溪。
这是她上辈子没能完成的心愿。
她没有指望悯溪一定会来。她只能盘踞在这个山头,朝思暮想。
从悯溪的血,在那个房间流进木雕体内,梦开始变得生动起来。
悯溪想把一切都告诉她,可话到嘴边,找不到出口。
要从哪一件事开始说呢?
以入宫换顷焉出去,得知死讯痛不欲生,抑或是有了孩子?
他们中间隔的不只是生死,还有真假和岁月。
如今的悯溪已经变了很多,当年那个骄矜的小帝姬早就死了。
为她重新穿上衣服的人是……
悯溪终于开口:“卫儿呢?”
顷焉垂下眼睑。
难道本体出现了,卫儿就不可以存在了吗?
悯溪拉住顷焉衣袖:“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从你出现的那一刻,到你离开后很多年,我的喜怒哀乐都系在你的身上。”
“我说过,我是你的妻子,无论生死,我这一生都是你的妻子。我姓墨,‘墨坐百里春’的墨。”
顷焉眼中有了光泽。
“那求你交出来吧。把卫儿交出来。”
沉默。
两人看着彼此。
顷焉袖中生出蛛丝,交替变成个人形,轻飘飘落在悯溪面前。
悯溪咬破手指,点在人形的眉心。
周身蛛丝一层层崩落,里面人慢慢睁开眼。
双瞳。
悯溪抱了一下顷焉:“谢谢你。”
顷焉一把拉住悯溪:“我还有样东西。”
她大张着嘴,手探进咽喉,将一样东西从身体里一寸一寸□□。
那是一株沾满血液的草。
顷焉手一抖,草变成一小颗:“给你。”
她每说一个字,喉咙里就冒出一股鲜血。
顷焉在悯溪怀里,渐渐失去生机。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被悯溪抱着,满身是血。
陆上水下都开始摇晃。
有大块的石头掉进水里。
顷焉消散了。悯溪还维持着拥抱的姿势。
卫儿推了悯溪一把:“走!梦境要塌了。”
悯溪:“一起走!”
卫儿笑:“我是梦里的人啊。织梦的人死了,我怎么活下去?”
悯溪扣着卫儿的手腕,感受到她微弱的脉搏:“做我的人。我来编织你。随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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