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神？
裴钰看着水母身上遍布的人脸, 忍不住护着赵雪明退了一步。
他的确是没见过外国神, 但聂九说过，神的本质是一样的，在曾经诸神未陨落的时代, 连人类的意念都可以造神。
神是不会长成这个样子的。
“大日灵神是个小姑娘, 父神却是个自火焰而来的男人。”赵雪明冷声道, “不知小姐背后又是什么模样？”
水母脸色骤然一冷。
“退！”赵雪明一抓裴钰，疾步往后退去。
风声忽然变大了, 空中落下的白雪轨迹变得不再规律，大海掀起重重波浪，深红的液体在浪涛之中若隐若现。
冰墙一重接一重拦在两人身前, 裴钰稳住脚步, 跟着赵雪明急退：“能力来源未知, 无法杀死、无法困住, 得想想别的办法。”
深红海水遮天蔽日, 如瀑砸来——却突兀地停在了半空。
两人站在凝结的波涛之下，头顶是深红的冰层。一层又一层的水覆盖上来，又一层接一层的冻结成冰。
如同万里波涛之中, 突兀停止的巨大风暴潮。
赵雪明喘着粗气, 抓着裴钰后背的右手甚至有些微的颤抖。
这是他第一次毫无保留地使用自己的水系异能。这一瞬间所有能力倾泻而出, 几乎与水母打了个平手！
“海底是障眼法。”他低声说, “聂九状态不好, 但再不济也不可能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我们到底忽略了什么？”
大雪洋洋洒洒依然不停, 将整个世界都染做一片素白。裴钰轻喘着把头顶的冰冻浪涛卷进空间，又在下一秒砸向水母。
巨大的几乎能叫做冰山的冰块，在水母面前又化作了一场无害的红雨，淅淅沥沥地回到了海洋之中。
水母站在雨中，她身上遍布的人脸无声的挣扎哀嚎，她本人在这时却像是一个卡壳的机器，突然没了动作。
疾风就在这时候来了。
无形之箭伴着利风，从云层而来，在尖啸声中穿透水母的额心！
裴钰当即往前一跃，手中制式武器暴涨数倍，巨大的黑色利刃当空划出一个十字——天雷紧随其后！
紫电与黑影相交，瞬间将水母劈作两半！
空中的幻日传出巨大的碎裂之声。光线瞬时暗淡了下来，它们犹如破掉的玻璃珠子，在地平线上崩裂下坠。
水母两眼越分越远，他两边的身体一左一右往后倾倒，又在倒下的途中再次拦腰又分两半，整个身体四分五裂地落入水中。
“噗通。”
密里亚“真神”落水的声音，与凡人也并无不同。
海风扬起波涛，幻日细小的碎块如同烧红的烙铁，一个接一个砸入东海之中。无声的尖叫几乎刺穿两人的耳膜。
裴钰回头看着同样狼狈的赵雪明，揉着耳朵颤着声音问：“死……了吗……”
“没有。”破军从半空显出身形。
此时赶赴这里的是女性形象的破军，短发的破军星注视着下面的一切，“海水在沸腾，她还活着。”
“嗯。”赵雪明说，“她是密里亚制造的邪神，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亡。”
“可是……”裴钰有些犹豫，“我感受不到什么力场波动。”
“应该是用什么手法藏起来了。”破军说着，看向了赵雪明，“司空你觉得？”
赵雪明正在终端上发信息，闻言只说：“先调拨几颗卫星查一查。”
海里沸腾得越来越激烈，深红的液体像是流不尽的血液，它们不停的鼓着泡，将这片海域渲染得如同神话之中的黄泉海。
风和云都停了，幻日的碎块卡在了地平线上，它们不再下落。
似乎过了一瞬，又似乎过了很久，海面越来越沸腾，破碎的幻日如同倒带一般逆向飞舞，又渐渐变回了一个圆。
“后退。”赵雪明说着，却往前跨出了一步。
这一步跨出，海面便从他脚下一分为二！
裴钰看着一米之外的海面，在赵雪明的脚下开始下降，像是一个打开了排水装置的巨大水池。
海面不断下降，赵雪明脚底彻底悬空。裴钰站着的这一半大海，好似被透明玻璃挡住了水的流动，海水变作了一面柔软却坚固的墙。
被水母染做深红的海水层已经不见了，天上的光渐渐暗淡了下来，有厚重的云雾在空中凝结而成。
海水下降到一半的时候，水母的身体出现在了水中。她的身体变得十分巨大，即使已经深处百米深海，也能让人看清所有的细节。
四分五裂的身体已经再一次拼合在了一起，巨大的章鱼腿上，吸盘正像呼吸一样收缩着，那些遍布的扭曲人脸被衬托得更小了，像是一条条蠕虫在她身上扭动。
远远看去，那像是无数蠕动的虫子组成的一只异形。
裴钰看得后背直起鸡皮疙瘩：“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非人非神。大概是……”破军声音低沉，“某种人造的邪物吧。”
水母大睁着眼，瞳孔里血红一片。她仰望着头顶几人，缓缓绽开一抹笑。
已经变成了这样的怪物，可她的神情里，居然还带着几分天真：“我是……不会死的。”
“试试看。”赵雪明说。
海与天如同置换了位置，数百米的海水都化作了厚重的云层悬浮在了头顶之上，一眼望去，只见茫茫黑云压顶，好似眨眼间这片天就要压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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