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
自从哇哇将大烟囱顶作为家,不久,黄雀就来与它做伴了。
不知是在哪一年,砖头缝里居然斜着长出一棵小树苗来,黄雀飞来,站在颤颤抖抖的树枝上,在距离哇哇只有两尺多远的地方住下了。
黄雀是一种体形极小的鸟,与哇哇站在一起,就好像是一只苹果旁放了一颗绿豆。
黄雀告诉哇哇,它是一个孤儿。它和哥哥和姐姐们即将出巢时,爸爸妈妈出去为它们觅食,一起撞在了猎人的网子上。它们在巢里等了三天,知道爸爸妈妈再也不可能飞回来了,就决定一起飞离鸟巢。它们刚刚能勉强飞行在空中,突然一场暴风雨袭击了它们,哥哥和姐姐被淋湿翅膀,掉进河里,被大水冲走了,而它碰巧掉在了水边一张芭蕉叶上,活了下来。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听完了这个故事,哇哇很想展开翅膀,把小小的黄雀揽到怀里,然而,它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对黄雀说了一句:“从今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你什么也不用怕,有我呢!”
黄雀点点头。
其实,哇哇也离不开黄雀。正是这美丽的小家伙站在它身旁,才使它在清冷的夜晚,不至于太寂寞、太孤单。黄昏里,黄雀站在细枝上,叽叽喳喳地唱着,那个时刻,在哇哇的感觉里,是非常美好的时刻。
深夜,满世界的寂静。河流出的水声,风从树梢走过的哨声,衬得世界更加寂静。醒来的哇哇,会觉得世界太大了、太空了,心里感到很不安。但,一歪脑袋,看到熟睡在枝头上的、墨团一般的黄雀,心又安定下来,不一会儿又睡着了。
白天,它们有时一起出去觅食或玩耍,但更多的时候,各做各的事。哇哇更多的时间是在鸟雀镇的上空盘旋,察看着在大地上所发生的事情。黄雀最喜欢去的地方,是河边的或池塘边的芦苇丛。那是黄雀们最喜欢的地方。无数的黄雀,从这根芦苇飞到那根芦苇,停住时,它们用双爪抱着芦苇秆。有时,它们也会站在盛开的芦花上。芦苇开始摇晃,它们就一个劲儿地扇动翅膀,芦花就会纷纷飞起。一天的时光,黄雀和黄雀们在一起,无比欢乐。但一到太阳落到大河尽头时,黄雀就会告别黄雀们飞往大烟囱。
这天,哇哇在天空飞翔时,发现了那只黑猫。
当时,黄雀们在芦苇丛里叽叽喳喳地欢闹成一片,那黑猫一动不动地趴在不远处的地上。
哇哇就在芦苇丛的上空飞着。
黑猫显得极有耐心。它趴在地上,仿佛已没有了生命。但哇哇锐利的目光,还是看出了,它正一寸一寸地向黄雀们靠近。
哇哇飞行的高度在不断地降低。
有一阵,黄雀们飞远了,但黑猫好像知道它们一定还会飞回来似的,依然趴在那里。过了一会儿,黄雀们叽叽喳喳,果然飞回来了。
不知不觉中,黑猫离黄雀们已经很近了。
那是一个十分危险的距离。
黄雀在黄雀们中间,哇哇认不出来了。
当哇哇觉察到黑猫马上就会实施它罪恶的计划时,哇哇突然大叫了一声:“哇!”
黄雀们一惊,呼地飞上了天空,然后落在了远处的芦苇丛里。
黑猫无可奈何地结束了今天的扑捕,走出了芦苇丛。
哇哇急速地下降着,仿佛要袭击黑猫似的。
它的影子投照在大地上,黑猫的身子低着,慌张地跑动着。
哇哇肯定不是一只鹰,但哇哇的飞行以及它的动作,又特别像一只鹰。
它的两只爪子一只收缩在腹下,这时慢慢地放下了,爪子刚劲地张开,仿佛随时会俯冲下来,用双爪抓住黑猫脊梁上的皮,将它抓到空中。
它在离黑猫很近的高度飞着,向黑猫发出了警告:“你给我离那些黄雀远远的!”
黑猫撒腿就跑,转眼间就跑掉了。
晚上,哇哇对黄雀说:“小心那只黑猫。”
黄雀说:“知道了。”
从这一天开始,哇哇十分关注黑猫的行踪。
哇哇发现,黑猫是一只嘴巴十分馋的猫:黑猫看见一条狗叼着骨头走过时,就一直尾随在狗的身后。狗转过身来,暂且丢下骨头,向它大叫了一声,它才赶紧走开。
哇哇还发现,黑猫是一只很不讨主人喜欢的猫:
主人坐在门前的椅子上打毛衣,它在离主人不远的地方,在尘土里滚来滚去,弄了一身的土,然后走过来,用身子蹭主人的裤子,把主人的裤子弄得尽是土。主人生气地扔下手中的活,抓起一根竹竿就要揍它,它纵身一跃,越过篱笆,跳进了菜园子,藏到了油菜丛里。
主人重又坐下打毛衣。
毛线团在地上的一只篮子里不时地滚动着。
油菜丛里,黑猫的眼睛骨碌骨碌地盯着毛线团。
过了一会儿,它从另一侧的篱笆钻了出去,走到了主人的身后,悄悄地把两只前爪伸进篮子里,把毛线团弄到了篮子外。
主人专心打毛衣,毫无觉察。等觉得有点不对劲,再一看,只见黑猫把毛线团弄到了灰土里,已不知多久了,只见那毛线团成了团土。
这一回,主人愤怒了,丢下手中的活,再次操起竹竿,猛地劈杀下去,可是,黑猫再一次逃脱了。
主人只能怒骂:“你这杀千刀的猫!”
黑猫后来倒也没有去芦苇丛里伏击黄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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