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地拔出佩剑,剑锋的寒光在月下闪耀,锐利的剑尖抵住了童瑶的喉咙。而她没有任何反抗,就这么默默地望着我,双眼透露着她无畏的意志和幽幽的歉意。
我所面对的不是一个柔弱的姑娘,而一个比我强太多的敌人。
“放弃夺剑,离开鲲山。”
“不会放弃。”
就算性命在我手上,她还是那么坚决。
“山下有大批杀生地狱的杀手,即使你不愿意将剑交给我,今晚我们也会上山夺剑。”
已经布置了人吗?
虽说早有预料,她上山游玩是为了观察地形和路线,跟妖怪打闹其实是为了测试山里妖怪的实力。
这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中,是不是如果我刚才没有拦住她下山,我还傻傻的不负责任地远走他乡,根本不知道今晚即将在鲲山发生的事情?
我还顺从她的请求,陪她在山里疯了一天,想到这么白痴的自己就生气。
只要将剑稍微往前一刺,就可以将她命毙于此。
“你跟我说这些,就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
她了解我,信任到让我随意支配她的性命,可她却是我的敌人。
就像我的剑不存在那般,她脸上没有丝毫畏意,更多的是恳诚地对我解释和祈求。
“夺剑是爹爹下的命令,如果任务失败了,即使爹爹不会处罚我,其他教众也必定会受到重罚。所以求你了,小猫,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的人受重罚,我也不想伤害你和这山里的妖怪,哪怕只是相处了一天,我也真的很喜欢你们。只要你将那把剑交给我就不会有任何人受伤,这是最好完美的办法,求你了。”
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手下和山里的妖怪,而选择告诉我真相,并且向我作出这样的请求。
她可能在撒谎,我也确实被她欺骗过,但我还是毫无道理地愿意相信她说的这番话,相信她的本性是善良的。
可是好过分。
即使我是妖怪,但我向往正道。
作为一个男人,我不会责怪她欺骗了我,也没法责怪她布置好手下准备上山夺剑。因为我们的立场不同,从一开始就是敌人,既然是敌人的话就应该有作为敌人的觉悟,就算被骗了也只能怪自己觉悟不够深刻。
但此刻让我感到最气愤的是她的请求,气得连握剑的手也在颤抖。
“为什么要求我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答应你?我怎么可能会将一把神剑交给魔教的人?!”
“小猫......”
她歉意地望着我,想避开剑锋向前靠近一步。
我便往后倒退一步,让剑尖离开她的喉咙,又再拉开两丈的距离,将剑收回剑鞘中。
这片夜幕下,山风拂来,扬起漫天的花瓣和萤虫,扰乱了妖女的秀发和衣襟。
我望着童瑶,隔着漂浮在我们之间的几只萤虫,扬起牵强的自信对她喊:“多说无益,既然一定要夺剑,那就大胆试试看吧。如果你们能上到山顶,就算你们赢了!”
她黯然地说:“我不想骗你,也不想伤害你,我真的想和你做朋友。”
“哈,笑话!”
事到如今,我只能像个男人那样,装作不屑一顾地喊:“杀生地狱,你们会见识到我们鲲山众妖的厉害!”
抛下这句“狠话”后,下一刻转过身就跑。
我也不想与你为敌。
我无法答应你的请求,我气的是我自己。
如果你是个普通的姑娘,我想带你到山上的道观,道观你还没有来过,其实里面有很好玩的东西。师父、兔兔、小绿,除了大师兄,我都想介绍给你认识。还有我那些不敢让外人观阅的小人画,或者会很羞耻,但我还是想让你看看,因为朋友之间没有秘密。还有,我很想看你看到那些小人画后毫无形象的哈哈大笑的模样,到时候到底是谁笑话谁。
但是这些说话,现在我说不出口!
拔开高耸的鲜花和弥漫的荧虫,穿过重重的花与光,一口气冲出了这片花海,我在山坡上停下来。
再回身一看,童瑶还站在花海正中,被数不尽的荧虫围着。
彼此遥遥相望,她痛心地望着我,我冷漠地望着她,在此短暂的时间里,我们成为了敌人。
她站在最美的地方,如遗世的美人。
而我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妖怪,无法直视她的美丽,只能转过身冲进山林里一路狂奔,被树枝和荆棘所伤也减轻不了我心里的痛苦。
相遇、相识、然后就是分别。
这是一个不断重复的过程,因为知道结局会是悲剧,所以我才不愿靠近任何人,不愿意跟人扯上太深的关系。特别是狡猾的人类,我被它们的伪装骗了一遍又一遍,现在居然还不知伤痛地重复这个悲剧。
但我还是没法讨厌她,甚至希望带她远离这些纷争。
我满身伤痕地跑回山道台阶,又沿台阶往山上跑,一路没脑地跑直到气喘疲乏不堪之时,终于回到道观前院的大门外,站在外面就能听见兔兔大哭大喊的声音。
很奇怪,再听到这只笨蛋的兔子的声音,我并不讨厌。
步履蹒跚地进院内,看到兔兔坐在道观大殿的门槛,像个闹性子的小孩子那样大哭大闹。而在她的旁边的是抚摸着她的脑袋,努力安慰着兔兔的红雪枝,还有地板上只冒出上半身的小绿,看起来都一脸愁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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