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一刹那间，红雪枝仿佛看到了“那个人”。
摇了摇头，不及红雪枝重新清楚，浩盛的白光持续没有多久便消散了。
人们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城中如雾霾般的冥潮阴气，一下子被白光驱走。全城澄明，如经洗涤。代替白光照亮大地的，是柔和的月光，再没有之前那幽森阴气。
而在红雪枝眼前，木夙还是那个模样，一个变态裸男。
没有那奇怪的兽耳和兽尾的影子。
仿佛是一场幻觉。
木夙将绿蔷薇放下，回头瞄了一眼红雪枝。
见她一脸呆相，举着剑没有刺下去。木夙心惊之余，退开危险范围之外，调侃她道：“你这个人，讲话倒光明磊落，杀人的时候就变得不择手段，竟想偷袭我？”
红雪枝还在对着木夙发呆。
木夙见她模样古怪，还想问她怎么回事，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
看到夜空划过一道蓝光，蓝光犹如流星般，从北方快速地往这里坠落。
赵无极在驱散冥潮后又神秘消失了，也不知道是否元神耗尽已经魂飞魄散。而这种时候，总不可能那么巧有块陨石掉下来。
木夙定目一看，原来是一把被蓝光缠绕着的晶莹长剑，像有自主意识般落到他的身边，插在地面表上，激起一股尘土。
这动静，把刚还在发呆的红雪枝吓倒在地。
而后她也注意到了，这把唐突降临的剑竟是颇熟悉的九神剑之一的水相性神剑！
“清姬？！”
“久违了。”透过灵识，清姬冷淡地对木夙说。
木夙无奈地垂着肩膀，“确实是好久不见了，虽然很高兴......”他瞄了一眼仍处于震惊中的红雪枝。
清姬肯定是赵无极召来的，难怪赵无极“上天”之前会留交待那么一句话，看来城中这场大火，要由他和清姬来浇熄了。
既然如此，也不能墨迹。
他将夜幕插在地上，将清姬从地面拔出。
“时隔多年，又要合作了。”
“嗯。”
这破剑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红雪枝回过神来，急切地站了起来，“这是我们清率仙宗的弟子木清清的佩剑，你不可以拿走！”
“人命关天，我暂借她灭火，用完马上还回去，你顺便帮我照顾好那两个丫头。”
“等等！”
不理红雪枝的喊话，木夙握着清姬奔向永夜湖。
以木夙奇快的速度，红雪枝自然追不上去。看着木夙赶到永夜湖中央，举起剑。
清姬发出强盛的湛蓝神光，照耀整个永夜湖。滔滔湖水立即随着木夙涌上高空。远远望去，那是一幕神奇的画面，如同一棵大树生长到一定高度后，往四周扩散枝叶。涌上高空的湖水，也随着木夙和清姬的控制下，往城中四方扩散。化作大雨，纷纷扬扬洒下，以缓慢的速度，渐渐浇熄月上府各处的大火。
可以听见百姓们得救的呼声，尽管很微弱沉闷。
红雪枝施放灵气护罩，保护身下的何若奈和绿蔷薇不受雨水淋湿。
她望着仍在高空中维持降雨的木夙，实在想不明白，夜神教的教主、魔道统帅，为什么要做出救灾的行为。也不明白为什么孤芳高洁的水相性神剑清姬，会愿意被木夙驱使。
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红雪枝混乱的大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不以理据为基础，仅凭感觉的话，正在天上御使清姬的木夙与那个人实在太像了！
一旦意识到并产生这个印象，红雪枝就无法抑止这个荒唐的想法。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也知道这个想法是对战死在大空洞之战的那个人的侮辱，可无奈就是太像了，无法不将二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红雪枝痛苦地拿焚魔狠敲了几下自己的脑袋。
焚魔默默地感叹，却没有多言。
许久过后，雨势渐弱。城中的大火已经熄灭了九成，还有些余火，在湿淋淋的城市里也造成不了什么大问题，这场恐袭灾难至此结束。
忽然间，清姬停止发出光亮，操纵着大雨的木夙径直从天上落下来，半空中化作一坨黑泥，“噗通”一声栽入永夜湖，沉了下去。
“那小子好像真的耗尽全部灵力了，连人形都维持不了。”
红雪枝收起灵气护罩，心急地往木夙掉落的方向走了一步，又很快停下来。
焚魔打趣道：“怎么了？想去救他？”
被指出了自己刚刚的潜意识的想法后，红雪枝也感到很惊讶。
“不，不是！我只是想......想去......证实一件事情。”她捂住自己的隐隐苦痛的心胸。
“那就去吧，有什么好犹豫的？就算不是救他，趁他现在无法反抗，把他关起来，不是非常合理的事情吗？”
“说、说得也是。”
受到焚魔的鼓励，红雪枝望向永夜湖的中心，又回头看了眼躺在草地上安然地昏睡的何若奈和绿蔷薇，露出牵强的笑容。
夜幕之下，红雪枝将焚魔剑留在原地保护两个小姑娘。然后毅然地走入尸山血海，给自己施了一个辟水咒后，一跃身栽入湖水中。在昏黑的永夜湖下潜泳，朝湖中心游去。湖中四处都飘浮着面目凄惨的死尸，还有残肢和内脏，光看着就觉得恶心。
红雪枝强忍着恶心感往湖底游去，两眼发出红光，湖底的淤泥中寻找，都是一些垃圾的残尸。
好一会之后，终于寻着微弱的阴气，发现淤泥中躺着一坨黑泥，一动不动。
红雪枝游过去，跪在这团黑泥前，迟疑地伸出手想触碰这坨黑泥。
还未碰及，就如触电般收回手。再三犹豫又犹豫之后，她终于下定决心，手指点了一下这黑泥，然后用手心捧着，好奇又紧张地按了按。
在湖水下，原本一动不动的黑泥像活了般，又缓慢地蠕动起来。并没有做出攻击的行为，而是向红雪枝的手心挪近，乖巧地任她抚摸着。这种状态下，不知这是木夙的本能还是有意识的行为。
可红雪枝仿佛能感受到来自这坨黑泥传达的感情，心里酸酸的，忽然涌起了要哭出来的冲动。即使知道这坨黑泥就是魔头木夙的原形，红雪枝也无法狠心消灭它。
虽然不知该如何处置这坨黑泥，但起码不能任由其留在这里。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是明明有答案，却又猜不透的问题。
怀着百般复杂的思绪，红雪枝将这坨黑泥抱起，站了起来，朝湖岸游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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