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那天是个黄道吉日，送行的时候忽然有小丫头指着西边大叫道：“那边有彩虹！出彩虹了！”
站在乌泱泱一群女人孩子之后的戚中耀顺着那些指指点点的小丫头望去，拧紧的眉头豁然舒展，嘴角也微微上扬。
阅尽天涯离别苦，马车缓缓驶动之时，戚琳琅的眼睛已经哭肿了。
车轮之后微扬起的尘土隔离了戚二太太低低的哭声、戚腾紧锁的眉峰和戚重轩懵怔又怅然的遥望。
戚琳琅觉得有朝一日她这个人也会如尘芥一般被戚家的人淡忘……
……
戚中耀拒绝了戚腾和戚重轩把戚琳琅送到码头的要求，他亲自坐着马车跟在戚琳琅的马车后面去与朱太太见面。
朱太太早得了消息，在离码头不远的她租住的宅子门口相迎。
两边人相互见了礼，朱太太将戚中耀和戚琳琅请进厅中入座，对她身边一个穿绿色褙子身量高挑的丫鬟吩咐道：“人叫过来。”说罢延请戚中耀和戚琳琅喝茶，对戚中耀笑吟吟的道：“想不到戚老太爷会亲自来送人。”之后瞥了一眼坐在下首的戚琳琅。
戚中耀端起茶碗啜饮，“老朽这也是不放心，小六是拙荆最宠爱的孙女，朱太太选了小六，等同剜了拙荆的心，这孩子也着实是个有主意又孝顺的好孩子。老朽现在甚至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送小六进京。”
朱太太拨动碗盖的手一顿，后意味深长的笑道：“还请戚老太爷放心，侯爷早便说过，老太爷对他有恩，他万万不会薄待老太爷的孙女。而且，”她说着再次瞥了一眼戚琳琅，“日后老太爷的孙女若是有了出息，不但老太爷和整个戚家都显荣，我们侯爷也会跟着沾光呀。”
这时刚才出去的绿衣丫鬟回转，身后跟着一个同样丫鬟打扮的十四、五岁的女孩子，沉默的跟着绿衣丫鬟行礼。
“这就是六小姐要的人。”朱太太指着那个女孩子对戚琳琅说道：“出身永宁府陶家，六小姐可能没听说过，这永宁府陶家世代最擅制药，因而其子弟对识毒辩毒都很精通。这个小姑娘更是陶家这一辈当中的翘楚。”
前世她听说过永宁府陶家，据说他身边就有一个人是出身永宁府，并且跟陶家有些渊源。戚琳琅打量着那个女孩子。
浓眉大眼，容貌虽说不上漂亮但给人一种大气爽朗的感觉。紧抿的嘴唇、低垂的眉眼还有连行礼时都挺得笔直的背脊，显然来到这里并不是她心甘情愿的。
“这丫头的来历只有我和侯爷知道，”朱太太继续说道：“为了同六小姐身边的丫鬟更接近，我便自作主张的给她取了名字：叫如英。都出自《诗经》。”
素衣和采苓的名字都是取自《诗经》，还有三姐的名字。小时候三姐故意用一只小狗的名字气她，她便直接将两个大丫鬟的名字改了，为这件事三姐差点对她动手。
后来是祖母说：又没重字又没重音，丫鬟的名字都从书里来，不是更能彰显戚氏家风和戚家女子的知书达礼？于是素衣和采苓的名字就这样定了下来。
当时三姐被气得半死，背地里变着花样的拿猫儿狗儿吓了她多次……
想起这些过往，戚琳琅弯起唇角，对正在偷眼打量她的如英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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