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听是好听,但是那是老名字,解放了,要用新名字……”戚母在后面推着自行车也是使力使得直喘气,“云河,多大气啊……名字响当当的……”
“哦……”戚小莲——好吧,的确响当当的,如果叫个“银河”岂不更响当当!
“七仙镇之所以叫七仙镇,那是因为我们屋后那条河,以前不叫鸭子河,叫七仙河……桥也不是鸭子河桥,而叫七仙桥……”戚母喘了口气,说,“传说七仙女下凡来在这河里洗过澡,所以就叫七仙河了,我们镇子的名字也是因为这个传说而得名的……我们小时候,七仙河的水可干净了,一眼见底的那种,鱼在河底水草里游都看得清清楚楚的,那时候我们淘米洗菜洗衣服全在河里洗的,我们家洗豆子淘豆子都是在在这条河里……那时候的七仙桥是木头的,桥墩是石头砌的,桥上的桥房和柱子都是木头做的,后来解放后把桥上的木头廊坊都拆了,桥修成了水泥桥……”
“可惜了……”戚小莲咕哝了一句,又问:“妈,那你们为什么又没继续卖豆豉豆瓣酱这样的祖业了呢?”
“哎,我们家没有儿子,就我一个独女,你爸是是孤儿,做了我家的上门女婿,我爸思想封建,防着上门女婿,又加上我那乡下的隔房大伯(一个爷爷下来的)在我爸跟前挑拨离间,所以我爸公开放话出来说以后要将家产给隔房侄子,所以根本就不教我这个女儿做豆豉做红豆腐和豆瓣酱,更不用说教女婿了,我都是平时在一旁打杂学了点。”戚母说。
“那后来呢?你们旦氏豆豉坊就这样完了吗?”戚小莲又问。
“可不是吗!都是我爸那个老古董嘛,天天对女婿挑眉竖眼的,你爸受不了了就去跟剃头匠学剃头了,你爸说他说啥也要凭自己的手艺来养家糊口……再后来我爸老了,还真就把他们的家产留给隔房大伯家的儿子了,只剩下这老房子由我们住着。即便是这样,我那隔房大伯家还来争我们现在这老房子呢,我妈就不依了,跟他们大吵大闹了一场,才把这房子保住的……”戚母说。
“哦……你家那隔房大伯家可真是……无耻啊!”戚小莲不好骂自己的外公,就只有按着那“隔房大伯”骂了。
“可不是吗!”戚母叹道:“当年要不是我爸老古董重男轻女,我们家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
“嗯嗯,就是!”戚小莲喘了口气,说,“没事的,妈,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我长大了,我会撑起这个家的,我会努力的,会努力让你和爸过上好日子的!”
闻言,戚母汗流浃浃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嗯,嗯,我和你爸就等着享你的福了……”
“必须的!”戚小莲信誓旦旦地说:“你和我爸一定会享福的。”
“好,好。”戚母的眼睛都笑眯了。
像她和老头子这么大的年纪了,能不能活到享福的那一天都难说,不过,有女儿这句话她就心满意足了。
母女俩就这么一前一后地推着自行车,一路说着话儿就到家了。
看到她们回来了,戚父马上过来帮忙卸下背兜和筐子,把砖头往后院搬。
到了后院,戚小莲这才看到规划建洗澡间的那一趟地已经被爸爸整理了出来,还用麻线绷画出了框线。
还有一堆稀泥堆在小院中间。
“我去十六大队高塘子里挖的稀泥回来,那边的泥有黏性,烧砖都用的这泥巴,”戚父说,“这些稀泥和着斩断成结的谷草用来码墙结实得很,你看我们这老房子上面的墙就是用这种泥糊的,管了几十上百年了,哪里有裂缝我就往上面补点泥。”
戚小莲抬头看看自家房子的墙,果然是如此,只是上面主体是竹篱笆,往竹篱笆上糊上的泥和稻草结做的的墙。
“爸,我们一起来码墙吧。”戚小说。
“好,我先去拿刀斩古草。”
说干就干,父女俩开始砌洗澡间了,戚母就在一旁打下手,到了差不多的时候戚母就去洗手煮饭去了。
上午砌了一会墙,吃过午饭后又继续,不到下午四点钟洗澡间的主体框架就砌出来了,虽然简单,但也像模像样的形成了一个长方形的小框间了。
“好了,先暂时就这样,”戚父说:“这墙要晾晒两天,等晾得差不多干了我再去买半包水泥来把里面的墙抹了,防水还是要靠水泥,还有地面也得用水泥河沙抹过。等会去高坎上跟人家说说,砍两根竹子来编房顶。”
“要得!”戚小莲拍手叫好!搭个洗澡间就是这么容易!耶!
隔壁的陶婆子已经垫着脚尖往这边瞅了无数回了,每瞅一次表情都严肃一次,她越瞅戚小莲觉得觉得不对劲,要说哪里不对劲的话她又说不出来。
终于在等到戚小莲进屋去后陶婆子在围墙那边冒出一个头来,对正在井边压水洗菜的戚母神叨叨地说到:“戚大娘,我觉得你家小莲有问题呢!”
戚母抬头一看是陶婆子,没想到她昨晚才跟自家女儿吵了架,今天就不记仇地来跟自己说话了,于是戚母的脸上满挂着友好的笑,问到:“我家小莲咋啦?”
陶婆子撇了撇嘴,道:“戚大娘,你别怪我嘴巴叨叨,我这可是为了你家小莲好!你说小莲摔下去的那个河坎底下可不是一块干净的地方呢,你忘了那个荡里淹死过多少人了?还有每年都有从那翻车下去的……劝你还是去给你家小莲请请神,看她冲撞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没有!”
要说起鸭子河桥下那个陡坡荡,还真是让这小镇上的人齐齐敬而远之,的确是每年都要淹死人,而且那一荡的水也挺深的,绿汪汪的水下面黑洞洞的,人往下看着都害怕。
除了老一辈的人说那里有水鬼外,还有人说那里是水妖洞,水妖是被七仙女镇在那一荡的。
总之,这就是一个让小镇人忌讳的地方。
“……”戚母收起了笑,不说话了,重新埋头洗菜。
这话太碍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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