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书嘿嘿嘿地笑起来,笑得落下泪来,轻声问:“为什么是我?我到底哪里做对了,让你动了心?我马上就三十岁了,不年轻了,也不是最好看最温柔的,名声还不好。你总得让我相信,我是你找遍天上地下,上穷碧落,下搜黄泉才等到的梦中情人。”
“你让我心痛。”何谓用拇指擦去她脸上的泪,“一想起你就心痛,看到你心更痛。你咒我得的心肌梗塞心绞痛的所有症状我全都有,这难道还不够?”
潘书的心也在痛,何谓说的每一个字都停在空中,排列成了锯齿,吱吱地锯着她的心,痛得她一阵麻一阵酸,痛得她哭。“好,我们结婚。”
何谓点头,探身过去吻她,说:“这个就是印章,盖章生效,不得反悔。”
潘书在他吻的间隙问道:“只有这个,没有钻戒?”
何谓失笑,坐直身子,发动起车子,“你不占两句话便宜,就不是潘书?没有钻戒。有的话,不成了蓄谋的了?我今天本来只是来接你,没想到求婚的。但你一句公私分明把我惹火了,东说西说的就说到结婚了。”
“哎呀不好。”潘书说。
“怎么了,有东西忘在飞机上了?”
潘书把眼睛睁得大大的说:“我上了你的当。你刚才说什么要怎样怎样收拾我,你该不会是个会打老婆的人吧?”
何谓大笑,“你难道是个只挨打不还手的人?光是你的尖牙利嘴就把我咬个粉碎了,还别说你的尖指利爪。”
“这么厉害的白骨精,你敢往家放?”潘书挑着眉毛问。
“白骨精只吃过路的唐僧,家里的人是不会下嘴的。我既然是白骨精的家人,她当然就舍不得吃了。”
“吃是不吃,就怕你胆子小,半夜醒来一摸身边,全是一根根的白骨,吓也把你吓死。”
何谓忽然掉转头看她一眼,说:“你说得没错,我怕的就是这个。”
潘书听他语气有些怪,询问地看他一眼。
何谓勉强笑一笑,一路不再说话,把潘书送到康桥花园,拎了她的行李送她上楼,忽然问:“这房子是你自己买的?”
潘书摇头,“不是。我哪里买得起房子,是公司的,陈总让我住着。”
“房租呢?付不付?”
“从工资里扣。”
“多少?”
“两千。”偷偷吐一下舌头,“问这个干吗?查我的身家?我没多少的。”
“车呢?”
潘书有些不高兴了,“公司的。”
“那就好。”何谓说。
“你到底什么意思?”潘书站在房间门口,拿着钥匙,不悦地问,“你以为我和陈总……”
“不,我只是担心你的财务问题。以你的工资,不可能负担得起又养房又养车,还要吃饭买衣服开销。你和公司的牵扯越少,离开的时候越方便。”看潘书拿着钥匙不开门,接过来替她开了,“开关在哪里?啊摸到了。”顺手把行李拎进去,又把离开时扔在门口的纸袋放好。
潘书进屋换了拖鞋坐在沙发上,“我一定要离开吗?”
何谓关上房门,替她开窗换气,“你说呢?你现在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开那么大窗子干嘛?冷死人了。”
“马上就关。”
潘书把脚收起来缩在身子底下,“上海冬天太冷了,我一直想到束河去买间客栈来经营,雇两个工人打扫房间洗床单,然后天天什么都不干,就在院子里晒太阳。再养只猫。”
“这个主意不错。”何谓关上窗户拉上窗帘,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空调暖风,摇摇昏昏欲睡的潘书,“洗洗再睡。我走了。”
“好。”潘书仍然闭着眼睛。
看她这样,何谓倒不好走了,在她身边坐下,揽过来靠在胸前,“书。”
“嗯。”
“我去把灯关了好不好?”
“好。”
何谓起身去关灯,取过沙发背上搭着的一块薄绒毯盖在她身上,安置在自己怀里,手臂圈在她腰间。
潘书移动一下,找个更舒服的位置,咕哝道:“何谓。”
“我在。”
“到家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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