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怎么也哭了？”顾祉听到声响回头看王氏，却见一惯温柔可亲的母亲也和阿姐一样哭泣的时候觉得奇怪。
“阿祉乖，阿娘没事。”王氏擦拭了一下泪水，从顾南英怀里接过顾祉，对她说道，“入宫侍君是天大的喜事，可不许再哭了，兰芝快给你家小姐净面重新上妆。”
顾南英点了点头就跟着兰芝出去了。
因为位分太低，只许带一个侍女入宫，顾南英本也没有别的贴身侍女，兰芝自然要跟着入宫。
等顾南英上好妆已经是两炷香之后了，王氏见时辰也差不多就让兰芝提上东西，三人回了前厅。
“阿英，这是欣嬷嬷。”顾北见顾南英和王氏姗姗来迟，上面无表情，可眼里却满是不舍。
“嬷嬷好。”顾南英点头致意，如今她已经是从六品的美人了，用不着对嬷嬷行礼。
欣嬷嬷年纪不大，若是顾北不说，顾南英还只当是前来接引的姑姑。
“顾美人客气了。美人若是收拾好了，就随老奴上鸾轿吧。”欣嬷嬷接过兰芝塞过来的荷包，颠了颠重量觉得很是满意。
之后一行人出了顾府的大门，顾南英回头看了看站在门口目送她的父亲、母亲和眼泪汪汪的顾祉，想要回去再抱抱弟弟却被欣嬷嬷拦住了。
“小主还是快些请吧，宫里可都等着呢。”
顾南英看着那熟悉的刻着“顾府”二字的牌匾，不再留恋，钻进了鸾轿。
“起轿。”欣嬷嬷中气十足地一声，鸾轿就被稳稳地抬起。
轿子里的顾南英不敢再哭，看着自己座位上旁的一小个包袱只觉得讽刺。
入宫为妃只是说得好听罢了，还不是去做妾。宁做贫民妇，不做高门妾。
自己见惯了父母恩爱两不疑，只怕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沦落到做妾的地步。
没有八抬大轿，没有嫁妆，也没有拜堂，三日后更不会有回门。日后在宫里受了委屈也不能跑回家，自己位分低微也不可能招母亲入宫。
摇摇晃晃地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轿子才慢悠悠地停了下来。
“小主，到长信宫了。”一阵脚步声后传来欣嬷嬷的声音。
顾南英坐着没动，等到兰芝撩开轿帘，她才拿起包裹起身搭着兰芝的手走出了轿子。
“劳烦欣嬷嬷了。”顾南英看了一眼兰芝。
兰芝会意接过包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塞给欣嬷嬷。
“小主客气了，这是老奴该做的。”欣嬷嬷领着顾南英小心地步入长信宫，“这长信宫的主位娘娘是王贵嫔娘娘，小主收拾好东西后可别忘了去给娘娘请安。”
顾南英点点头，她前世虽然是一个人住，但这点规矩还是清楚的。
长信宫算是西六宫中距离建章宫和含凉殿最远的宫殿了，王贵嫔也算不得得宠，一个月里天启帝也只会来个三四回，但是有一半时间是去了明玉殿孙容华那里。
走到芙蓉居的时候，顾南英已经看到了等候在外的两个小太监和三个宫女。
“奴才（奴婢）叩见顾美人。”
“起来吧。”顾南英还不曾见过这阵仗，一时有些无措，好在她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谢美人。”几人站起身回话，领着顾南英往院子里走。
顾南英住的芙蓉居仅次于孙容华的明玉殿，是个一进的院落，有三间正房，和两个窄小的耳房，呈“四破五”的格局。正房南面两侧为东西厢房，各三间，与正房成“品”字形排列。
对于一个小小的美人而言，这样的居所已经几乎要超出规制了，只是整体显得狭小，而长信宫的主位娘娘位分本也不高，倒也不曾引人注目了。
顾南英回想了一下凭澜苑，突然有些怀念宽敞空旷的一人居了。不过芙蓉居虽然窄小，却布置地十分精巧。
“小主，若是无事，老奴就回去禀告皇后娘娘了。”欣嬷嬷见已经将人送到了长信宫的芙蓉居，也不愿意久留。
顾南英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嬷嬷替我谢谢皇后娘娘。”
“等小主侍寝后，自去谢娘娘吧，老奴告退。”说罢，欣嬷嬷就自顾自地转身离开了。
兰芝愤愤地瞪了一眼欣嬷嬷的背影道：“小姐，这嬷嬷怎么这般说话。”
“欣嬷嬷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你以后呀说话行事都要注意。”顾南英无奈地说道，“还有，以后可不能再叫我小姐了。”
“知道了，小主。”兰芝嘟囔道。
顾南英这才绕着面前的人走了一圈，仔细打量了一番。
两个太监看着年纪不大，左不过十五六的样子，长得倒是整齐，清清秀秀的。两个人差不多高，只是一个白一些，一个黑一些，倒是可以从肤色辨别。
而三个宫女，领头那个年纪约莫在二十多岁，容貌端庄沉稳，估计是位掌事姑姑了。
其他两个看起来差不多，清清爽爽的。
“你们叫什么？”顾南英终于开口发问道。
为首的掌事姑姑行了礼，低着头规矩地说道：“奴婢汐月，小主来前领着掌事宫女的差事，原先是侍奉惠太妃的。”
惠太妃？那可是敏王爷的生母，原先的惠妃娘娘。
她的人怎么跑她的宫里来了？
“奴婢芸香，给小主请安。”
“奴婢菱香，给小主请安。”
两个小宫女也行了礼。
“奴才小叶子，给小主请安。”
“奴才小黑子，给小主请安。”
两个小太监也拍了拍衣摆跪下请安。
顾南英第一天进宫也没心思去弄明白他们背后的主子，随意指了小黑子说道：“我不管你们之前做什么，今后跟着我就安安分分的。小黑子先领着管事太监的差事。这是我的侍女兰芝，以后我近身服侍的事就由她负责。至于，芸香和菱香你们俩就先照着之前的差事做。”
“是。”
因为芙蓉居地方不大，加上兰芝六个宫人也是足够了。
平日里主要也只有清扫院子、打扫宫殿和擦拭器皿三个活计，其余烧烧水，服侍顾南英起居也并不繁重，以前兰芝一个人加上一个小丫头都能做的过来，现在就更不成问题了。
芙蓉居内早两天前就已经清扫了一遍，今日几人知道小主要入宫，一大清早又擦拭了一遍。
顾南英走进正殿的时候，芸香已经泡好了一盏茶送上来。
“陛下驾到！”
顾南英正喝着茶，听到门外的声音，一口茶水喷了出去。
要不要这么心急，他们不是昨天才见过面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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