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英带着抱着织锦缎的兰芝去宜春宫的时候，正好碰上要出门遛弯的丽妃。
“妾参见娘娘。”
丽妃本是不想搭理她的，只随口喊起的时候瞧见她的大宫女抱着布匹觉得好生疑惑：“瑾嫔这是要做什么？”
“若是不曾在此处碰见娘娘，妾也打算去正殿拜访呢。是这样的，娘娘宫里的莫顺常女红一流，妾想讨教一二，也好为贵嫔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准备一份厚礼。”顾南英可不敢小瞧面前颜色殊丽性格张扬的女子，其实若是场合合适，她倒是希望能同丽妃成为好友。
“这点小事何必找莫絮儿，就她那个性子，本宫都吵的头疼。算了，你们姊妹关系好，本宫也不该多管闲事。”丽妃摆了摆手就要出门。
顾南英如何肯放过，下次再来不知几何，等墨韵堂宫女自尽一案尘埃落定那可来不及了。
“娘娘自然是宽宏大量，这宜春宫听说还是陛下仿照娘娘闺时的宫殿所修建呢。”
丽妃如何通透的人物，这下哪还不清楚顾南英此次来根本不是为讨教女红，也不是为了莫絮儿，而是为了自己。
“瑾嫔，想说什么，本宫时间可不比旁人，金贵的很。”丽妃领着顾南英进了正殿，又将伺候的人赶走，这才问道。
顾南英并不打算直接询问，却忘了面前这位主惯是个直爽性子，最不愿听那些弄虚作假的事。
“让娘娘笑话了，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后宫多得是害人之道，妾在屋内悬挂的香囊内发现了此物。听闻南疆多是奇特的法子，烦请娘娘不吝赐教？”顾南英从衣袖里取出早就包裹好的朱砂，递给丽妃。
丽妃瞧了那香囊一眼，并未当真，若是旁人拿不出这朱砂她还信，可凭借画技选秀进宫的瑾嫔是绝对不会拿不出的。
“瑾嫔是如何得知南疆的事？”丽妃将香囊交还给她，说道，“若真有此事，瑾嫔还是早些报给王贵嫔才是，隔着东西六宫，跑来宜春宫找本宫... ...却是不太妥当呢。”
“娘娘睿智，那妾也明人不说暗话了。”顾南英知道自己道行不深，轻易就被丽妃看穿，却也不恼，“妾想知道南疆有何物无毒却能使人不孕？”
听到这，丽妃也算是彻底明白了她此行的目的，张扬的黑眸显出几分恍然大悟：“昨日是你在御花园偷听了本宫与钱昭仪争执吧。瑾嫔熟读医术，又师承顾院正，如何不知这天下即便是药都有三分毒，如何会有无毒之物呢？”
“娘娘？”顾南英听着她的话似有所悟，将谜底贯串似乎就在一念之间，偏偏挣扎在这其中，不得其法。
“本宫已经给了你时间，此后你再来宜春宫无需再来正殿请安，直接去醉霞阁就是了。送客！”丽妃并不打算再多说什么，人都到她面前了，多说无益，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她能守住自己已经十分不易了。
顾南英本就不认为丽妃会直言相告，却还是只能试一试，万一她能透露一二，此事也能早些了结。
“是，妾告退。”她心里不顺畅，却也不敢表露出来，正起身时又想起自己此行的另一个目的，遂又开口提醒道，“这天渐渐热了，有些时疫病症娘娘也该多加注意着，絮儿妹妹还得多仰仗娘娘照顾呢。”
这话几乎明着指向醉霞阁的莫絮儿，想来依照丽妃的聪慧，自然会严加防范。
能做的她都去做，至于最后的结果却不是人力可为了。
这一世顾南英还不曾来过醉霞阁，同记忆里几乎没有什么区别。莫絮儿家世好，一早穆皇后就给分到了西六宫中除了未央宫最好的宫殿，比顾南英的芙蓉居都地理位置不知好了多少。而丽妃又不是那种苛待宫里人的主位娘娘，自然由着她自己侍弄院落，这样一来醉霞阁反倒是显出几分别致雅静。
“顾姐姐可来，让絮儿好等。都说了这儿不差那些的，这大热天的，顾姐姐何必还跑这一趟。”莫絮儿早就带着自己的大宫女在醉霞阁门口候着，见顾南英姗姗来迟，忍不住快步上前挽住她抱怨道。
顾南英瞧着她额头已经冒出细密的汗，取了绢帕替她细细擦拭了一番，说道：“既然来了自然要有诚意，絮儿可还得让姐姐开开眼。”
“顾姐姐说的哪里话，尽管跟着我来就是了。”莫絮儿接过绢帕挽着她往屋内走。
屋内早就摆好了针线篓和几匹布匹，还有刺绣的的支架，而顾南英这才想起来莫絮儿入宫时能带的东西可比自己多。
就算是庶女，莫絮儿也是礼部侍郎家唯一的女儿，得了天子青眼入宫，莫家如何会不打点好后宫，让女儿过得舒适顺心。
顾南英环顾了一圈就坐在了软塌上，莫絮儿让小宫女将布匹放到案几上，抬手展开道：“姐姐瞧瞧，咱们先拿哪一匹练练手，到时再用姐姐拿来的。”
看着面前展开的布匹，她很快就被一匹黄色的祥云纹缎子吸引住了，这熟悉的色泽和纹样... ...
“顾更衣，这衣裳可是你和莫美人一道缝制的，莫美人得了时疫已经去了，难不成你还想推给死人么？”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娘娘你要相信我啊。”
“是不是，自有皇后娘娘来定夺，给本宫押到刑役司严加看管！”
... ...
哪怕此刻想起来，顾南英都能感觉到有同样的寒意从毛孔中渗透出来，那种暗无天日的绝望，彻底失去了救赎。
“姐姐？顾姐姐？怎么了？不喜欢么？”莫絮儿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见她回过神善意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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