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向阳在接手林珏之前一直号称做事最麻利的助理，不得不说，这个称号一点也不浪得虚名。
林珏刚决定要参加《戏骨》的试镜，于向阳通报给公司，不过几分钟的功夫，林珏的手机就又“嗡嗡”震动起来。
荧荧的屏幕上，备注“妈妈”的人发来的一句“在吗？”格外显眼。
林珏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扣在腿上。
还没到下班高峰，路上的车不太多，不消片刻，车已经停稳在林珏的公寓门口。
“到了。”
前排的司机按了下喇叭。
“谢谢刘哥，今天辛苦了。”
林珏礼貌道谢。拉开车门，窗外呼呼的寒风让他的脑袋清醒不少。
于向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好好休息，别有太大的心理压力，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嘛！”
“嗯，于哥再见。”林珏点头，与于向阳告别。
他站在公寓楼下，眼看着那辆黑色轿车愈行愈远，消失在雾蒙蒙的天幕之中，抬手给缪一瑾打去了电话。
“妈。”
缪一瑾温婉的声音响起：“木木，回去了吗？”
“正上楼呢。”林珏夹着手机上楼。
“吃饭了吗？”
“一会回去就吃。”
“晚上太晚吃饭可不好，多喝点汤，暖胃。噢还有，最近天冷了，记得加衣服，出门也记得带伞……”
缪一瑾絮絮叨叨地念着，林珏一一答应，他拿钥匙开门的时候，缪一瑾的声音顿了一下。
“对了……”缪一瑾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喀嚓”一声，林珏推开房门。
房间一片昏暗。
冬天黑的早，不过上个楼的功夫，天就黑了大半。林珏花了一会儿才让眼睛适应室内的黑暗，关上门，把钥匙扔在鞋柜上。
他笑笑，声音淡淡的：“妈，我这不是刚到家吗？”
缪一瑾被呛了一下，片刻，语气放缓了点，“木木，听妈妈的话，早点回来吧。”
林珏背倚靠在冰冷的房门上，脖子扬起，像是一株在努力寻找光亮的脖颈细长的向日葵。
没接缪一瑾的话。
他也没法解释，为了离一个人近一点这种理由，说出来太矫情，也太疯狂，就算是自己的父母也很难理解。
“我爸收到我要去参加《戏骨》试镜的消息了？”
缪一瑾沉默许久，才叹一口气。
“你爸非常生气，让你不许在外面搞那些有的没的，立刻回来。”
林珏一双干净的眼睛盯着对面阳台的窗户，眼看着最后一点余晖也消失殆尽，眼前的景物都朦胧起来，像是蒙上了灰色的幕布。
他还记得自己最初说要出道的父亲的反应。
那个身着西服的中年男人面若冰霜勃然大怒，如猎鹰一般锐利的眼睛闪动着他从未见过的火光：“你要是敢去，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林珏目光朝上，眼睛眨着，把眼泪全收在眼眶里，嗓音平静到近乎冷漠，“就这一次，给我个机会，不要插手，行吗？”
他等了一年才等到江渝琛回国，等到这个即使不进大制作的剧组也能走进江渝琛世界的机会，他实在是不想再放弃了。
缪一瑾还在絮絮叨叨：“木木，你也知道你爸那脾气，再说，我们也是……”
林珏咬着牙，一字一句：“如果这次之后，我爸还不认可我，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踏进娱乐圈半步。”
“这……”缪一瑾一时有些犹豫。
“……求您了。”
林珏的声带在颤。
“唉。”
缪一瑾又重重地叹一口气，“妈妈是真的不懂，你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大路不走，非要去淌娱乐圈这趟浑水。。”
林珏抿着嘴，薄薄的嘴唇绷成一条直线，没说话。
*
三天后的《戏骨》试镜，林珏成功入围。
一直到要去录制的路上，于向阳还在兴奋着，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反复在林珏耳边念叨着：“小林，你要火了，真的，你绝对要火了！我赌三根辣条！”
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个本儿来：“来来来！先给我签一打签名，等你火了我就去倒卖！”
林珏：“……”
激动归激动，于向阳是真的为林珏感到高兴：“哎，不是我说，你可算是快要熬出头了。”于向阳放松地靠在座位上，“你的水平我知道，就是缺少曝光的机会，这次一定能一飞冲天！让那些曾经瞧不起、刁难你的导演副导演后悔去吧！”
林珏也跟着于向阳笑，心底却没有于向阳那么乐观。
父亲虽然勉强同意不再插手，但也绝不会帮他。
《戏骨》虽主打养成，但也最大限度的保留了演员真实的片场状态，即使通过面试得以参加综艺，也要在综艺中进行视镜，竞争上岗。
他不是科班出身，也不是节目组定下要捧的选手，能走到哪步，全靠命。
他藏在衣袖下的手紧紧蜷起。
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一定要走下去。
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
《戏骨》的拍摄地在B市著名的影视基地，林珏一个十八线都算不上的小明星，公司只帮他定了经济舱。
几个小时窝在狭小的座位上不能动，被气流和气压反复蹂躏着，林珏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剧本都看不下去，只好闭目养神。
一边坐着的于向阳也好不到哪去，蔫了吧唧地倚靠在座位上，空乘还在激情昂扬地推销着飞机上的产品，他都快把飞机上的广告册背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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