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家门的,思绪一直恍恍惚惚,发间似乎还残留着少年手指轻轻抚摸过的温度。
“晓晓,你不用急着回答,我不逼你…”他的声音明明就像是在哭泣,可是他的表情却依旧那么温柔,“你想好告诉我就行…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不会逼你的……”
无力的躺在床上,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乔熙…
第一个让我有安心感觉的人,不是父母,不是谢昀,不是张明宇和刘小诗,而是乔熙。
和他在一起,我知道自己是被爱着的…被宠溺,被包容,不管做什么都可以得到原谅。
乔熙总是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我,在他身上,我闻到了阳光的味道…那种,可以被净化的味道。
大概因为他是基督教徒的关系,每次我抱着他的时候,总会难过得想哭,哭完后,心底是从未有过的安宁。
…就好像所有的污秽都被泪水清洗了一样,和他在一起,我有种抓住了幸福的错觉。
这种错觉…是喜欢吗?
乔熙每周末去教堂做礼拜时都会带上我,我最喜欢的是听他念主祷文,少年的眼睛清澈而纯净,薄薄的唇瓣流离着晶莹的光泽: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阿门!”
他的声音轻柔而好听,我呆呆的看着他,看着他的侧颊隐约在柔和在光线里,天使一样纯洁。
“喂,乔熙…”有一次,牧师在台上讲经,我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他回头疑惑的看向我,目光中有柔柔的关切。
“你会想吻我吗?”我直直的望着他。
少年的脸立刻红了:“晓晓,别闹了,这里是教堂…”
我才不管这么多,把头凑到他面前:“会吗?”
他看了看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会、会啦。”
“那你吻我啊!”我又向他靠近了些,鼻尖几乎碰到他的唇瓣。
我可以听到少年愈加急促的呼吸声,我知道他现在一定在挣扎,我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简直是在无理取闹。
就在我觉得好笑下意识的想往后退时,他缓缓地低下了头。
我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那双被长长的睫毛阖住了的眼睛。
那是他第一次吻我,不带任何的情欲的,珍惜的吻。
我一直这样专注的看着他,直到他抬起头,视线与我相对。然后他的脸颊红了,连琥珀色的眸子似乎都染上了一层羞色:“晓晓…”
“嘘!安静。”我将手指放在唇上,向他眨了眨眼睛,“这里是教堂。”
他的脸立刻更红了,眼睛亮亮的,薄薄的唇瓣微微弯起,在我眼里,他整个人美得像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
传说玫瑰是真主给人间的恩赐,它本该,是开在天堂的。
我撒娇似的把头埋在他怀里,视线静静的落在教堂的彩绘玻璃上。
晶莹的阳光细碎的跳跃着,折射出的光晕五彩流离。
“乔熙…”我微笑,手轻轻环过他的脊背:“…我好像变干净了呢!”
随即,我感觉到他的身体蓦地颤了一下。
才发现自己可以这么邪恶…
我明知道他喜欢我,我明知道这样说他会心痛,但我还是说了…而且,他越是心痛,我竟然越是感到开心。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或许是真的疯了。
……
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他的。
我想,我已经离不开他了。
我想,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对我这么好…
我想,知足吧,安路晓。
躺在床上,柔和的月光洒在我的小屋里,我坐起身,拨通他的电话。
“喂,晓晓吗?”他的声音像平常一样柔和。
我抬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天空,星光闪烁:“喂,乔熙…”
他沉默的听着。
“…我们明天约会吧!”
他似乎是愣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明天八点,在游乐场好不好?”我像小女生一样对他撒娇,“我想坐云霄飞车还有摩天轮。”
他依旧没有回答。
“好不好嘛!”我声调嗲得连自己都觉得肉麻,不过我知道乔熙最抵不住的就是这些。
果然,我听到他笑了,温暖的微笑声,一点一点浸入我心底。
“你…想好了吗?”他有些迟疑。
“想好了哦!我还要玩碰碰车。”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他立刻轻笑出声,语气带着宠溺:“嗯,我知道了。”
“那,不见不散。”我微笑。
“嗯,我等你。”
接下来便是沉默,谁也没有先挂电话。
“那个,乔熙…”我望着窗外,那些星星离我好遥远,但他却一直陪在我身边。
低下头,轻轻的、轻轻的在话筒上吻了一下:
“…你感觉到我在亲你了吗?”
我知道自己的举动既幼稚又白痴,但是没关系,因为我清楚,就算我是白痴乔熙也会要我的。
然后,我听到了他温柔的笑声,有着少年特有的清澈的音质:“感觉到了,很软。”
那一刻,我的脸爆红,我发誓,这是我和乔熙在一起以来的第一次脸红,而且很不争气的从脸颊红到耳根。
“我、我挂了!”手忙脚乱的挂掉电话将自己的脸埋在枕头里,心中溢满的,是无法细数的幸福。
第一次带着憧憬和微笑入睡,第一次觉得自己不会被遗弃,第一次认为永远不再只是一个虚渺的名词…从来没有描绘过幸福形状的我,第一次在梦里看到了幸福的样子。
我梦到自己穿着白色的婚纱走进教堂,我看到乔熙站在巨大的彩绘玻璃前等我,教堂里坐满了我的亲人,爸爸妈妈在对我微笑,刘小诗和张明宇在激动的拍着手,还有谢昀、杨雪雪、甚至大叔和许甜儿…
我将手,轻轻的放在了乔熙的手里,他拉着我,笑得一脸腼腆:
晓晓,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晓晓,我爱你…
晓晓,我会安慰你、尊重你、保护你,像爱自己一样…不论你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你…
…直到离开世界。
……
你往哪里去,我也往哪里去。
你在哪里住宿,我也在哪里住宿。
你的国就是我的国。
你的神就是我的神…
……
我感觉有泪从我眼眶中流下,我感觉我的心在阵阵的发痛,是不是冥冥中,我就已经知道----
这只是个梦…永远不会实现。
…忘记了曾听谁说过,开在天堂的玫瑰本来是没有刺的,只是因为它来到人间受尽折磨伤痕累累后才学会了保护自己。
我一直在想,乔熙或许就是那朵白色的玫瑰,他本应该绽放在最神圣的国度,却因为我,堕入了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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