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表上看，这个老头沧桑得有点过了头。这样的人走在路上，周围的人一定会自动远离他吧，就像当初韩立脸上生了恶疮时，其他人的表现一样。
“请问，你姓吕，是吗？”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韩立一边说话，一边继续观察他。
老人嘿嘿笑了两声，声音却难听得像破旧录音机里发出的噪音。“是呀，叫我老吕吧。听说你是医院里的主任医师，真是年轻有为啊。”
“老吕，你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韩立不是嫌弃这姓吕的老头生得难看，只是觉得他浑身散发着一种让人不太舒服的感觉。
“我也没啥文化，所以之前一直在工地里给人搬搬砖。后来工头看我年纪大了，怕出事，就不让我干了。幸好医院肯收留我。”
“老吕，我听你的声音发闷，似是有浊气郁结。不如让我给你诊诊脉吧。”
韩立目光如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老吕的手腕。
和苍老的脸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老吕的手强健有力，皮肤黝黑却极富光泽。
老吕被吓了一跳，慌忙把手抽了出来，动作也是极快，可嘴里还是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呀，您太客气了。我这一把老骨头，就快入土了，有什么好看的。”
刚才那一触，虽然时间极短，但韩立心中已然有底：“老吕，你说你曾在工地干过活，可怎么不见你的手掌里有茧子呢。”
这问题问得突然，老吕明显地一愣神。
韩立步步逼近，声音也越来越有压迫感：“掌心里没有茧子，但我看你的拇指指腹和食指第一指节却结着厚厚的老茧，倒是和外科手术室里的专家医生差不多了吧。”
“你……怎么这么会开玩笑啊。医生，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忙去了。”老吕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只想借机开溜。
此时，韩立早已挡住了他的去路，厉声说道：“有些事情，今天还是要在这里说清楚了再走！”
老吕眼中寒光一闪，挥起拳头向韩立猛地砸去。
韩立早已洞察先机，反手扣住老吕的小臂，但见那老头握紧的拳头里闪着阴气森森的绿光，原来是手指间夹带了毒针。
“咔嗒”一声脆响，只听老吕闷哼一声，为了防止他暗器伤人，韩立已经先下手为强，将他的小臂拉脱臼了。
毒针落在了地上，老吕抱着手臂连退两步，恐惧地看着韩立。他没有想到，这个年轻的医生身手竟然如此了得，轻轻松松就躲过了自己的拳头。
“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那些无辜的女孩动手？”韩立逼问。
“哼，那些女孩只会贪恋那些世俗之物，能用她们的性命换取更宝贵的东西，也算死得值得。”老吕的声音和体态突然就变了，驼背没有了，嗓音也不再沙哑，如果撇开这张脸，看起来就是个40岁左右的壮汉。
他一手扶住脱臼的胳膊，用力往上一顶，伴随着痛苦的表情，那只小臂又回归了原位。
“你以女孩的身体作蛊，用阴霉之毒为食，又剜出她们的心脏，手段如此残忍，究竟是为了什么？”
“啧啧，原来你还知道阴霉之毒和人蛊之术，真是了不起。”
老吕甩甩手，重新恢复原来慢悠悠的神情。
韩立警惕地盯着这个男人，怕他再有什么新花样。
“那么，你应该也听说过苗疆麻氏吧。”老吕缓缓开口。
“听说过，麻氏是蛊毒世家，很少踏足外界，所以非常神秘。”韩立只在书中见过麻氏的资料，却从没有真正在江湖上听说过有关麻氏的传言。
“我们种下人蛊，提炼至阴至毒，是为了救一个很重要的人。”老吕突然叹了口气，话锋一转。
韩立皱了皱眉头：“每个人的性命都很重要，你杀人的行为就是罪大恶极，又岂能用救人作为借口。”
“主人，你是麻氏一族最后的希望了。”老吕垂下双眼，似是在喃喃自语。
突然他又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还差最后一个，他们应该都已经准备好了。只可惜，我是看不到主人复兴麻氏的那一天了……”
韩立察觉到老吕的神色有异，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只见一根极细的银针已被深深插进了他的脉搏，血顺着手腕流淌下来，落在地上变成了恐怖的黑色，散发出一阵恶臭。
是枯骨剧毒！韩立本想扶住老吕，但这枯骨剧毒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把中毒之人的血骨和皮肉腐化，并且腐蚀接触到它的所有有机物，让韩立一时无法靠近。
“什么叫都准备好了？你还有其他同伙吗？你们又想伤害哪一个无辜的女孩？”韩立大叫道。
老吕的脸上凝结着诡异的笑容，不到一分钟他的身体就全部变黑了。身上的血肉仿佛被融化了一般，一点点剥落下来，很快就只剩一个黑色的骨架了。
王院长和韩立一起站在老吕不成人形的尸体旁，呛人的气味让他捂着嘴直咳嗽。
“真的是他吗？”王院长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医院里竟然会出现这样杀人如麻的凶手。
“可以肯定，女孩死后掏心取毒的人就是他。”虽然老吕已死，可韩立依然紧皱着眉头，“但是，根据他死前的遗言，应该还有其他人参与了这起连环毒杀案。”
王院长摇了摇头，叹息道：“都说苗疆人很会使毒，所以心狠手辣，没想到对自己也这样。哎，都没能留下一具全尸。”
“对麻氏家族而言，他也算是个忠勇之士。”一旦出现了暴露的可能，麻氏的人就会用剧毒结束自己的生命，所以江湖上关于他们的传言才会寥寥无几。
“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办？”王院长这话，既是指眼前这具看不出人形的尸体，也是指接下去连环毒杀案的案情。
“这件事还没有查清楚，恐怕还不能报警。”韩立其实早就猜透了王院长的心思。摊上人命官司，对医院来说是件大事，王院长怕担不起这个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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