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邻家男孩
待尚之信反应过来，忙率众将手忙脚乱地奔出大帐，往江边张望。
江边，大批清兵正像受惊的兔子一般四处乱窜，江堤上，冒出一个个明军的身影，正端着火枪追着屁股射击，一时间枪声大作，哭叫哀嚎声越来越近。
“怎么回事？”
尚之信满脸错愕，瞪大眼睛，悚然道，“哪来的……这么多明军？”
身旁众将个个呆若木鸡，都唯唯诺诺答不上来，只有班志富一人，大声招呼身后的亲兵围过来，保护世子……
江堤上，祝俞嘉已经带着机炮排上岸，正抢占射击阵地。
由于地势高出敌营一截，他一眼就看到，清军大营正中央，有一顶白色方顶大帐，大帐门口，涌着一堆人影。
那里，应该就是指挥所了。
他转身，对机炮排长大叫道：
“迫击炮！过来！架炮！”
看到一炮手架完炮后的动作不太利索，祝俞嘉心急地抢身奔至一门炮前，快速目测了一下距离，随即单膝跪地，迅速调整好迫击炮的水平调整机，固定好紧定手柄，将瞄准镜插在镜座上，最后，他摇动高低机和方向机，使瞄准镜中的十字线，对正了那堆人影……
他一转头，对二炮手大呼道：“炮弹！”
“预备！放！”
“咚！咚！”
机炮排的两门迫击炮先后击发，两发炮弹，急速飞出炮口，直向敌营飞去。
一转眼，敌营中央大帐附近，突然爆起两团红光，烟柱冲天。
祝俞嘉举起望远镜，观察弹着点，一发准确击中人群，一发略有偏差，于是，他放下手中望远镜，微调了一下另一门炮的高低机，示意二炮手继续开炮。
“咚咚！咚咚！”
二炮手不断地接过三炮手递过来的炮弹，连续发炮，直至每炮打出十来发炮弹，方才歇手。
尚之信正被涌过来的亲兵团团围住，大脑一片空白。
他瞠目结舌地呆立于大帐门口，望着眼前的战局。
突然，一个黑点呼啸着从天而降，分毫不差地砸进人群，正好掉落在尚之信脚边。
尚之信讶然回头，正想看看，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猛然间，一团红光闪起，尚之信只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迎面扑来……
他瞬间被炸成几块，他的头颅带着一条肩膀，被强大的气流翻滚着轰上半空，眼前的世界，一片天旋地转，感觉自己正跃上高空。
他看到了，自己的那顶大帐白色的方形帐顶……
还看到了，自己的副将亲兵们被炸得血肉模糊，残肢断臂混杂着黑色土块，正向四处飞溅……
还看到了，远处，自己一群群正被不断射杀和抱头鼠窜的部下……
他甚至还来得及远远瞥了一眼，对岸那座屹立在烟火中的城池……
最后，随着自己口中一声喟然轻叹，眼前的世界，永远地陷入一片黑暗中……
当祝俞嘉带人冲至中军帐的时候，那顶方形大帐已经没了踪影。
现场，只留下一片片残布、一茬茬断木，散落在一个个色彩丰富的弹坑中。
那堆人群，早已化为一块块、一滩滩，黑的、红的、白的，粘得到处都是……
林啸用祝俞嘉的三个连，来攻击尚之信大营，真的是太看得起他了。
由于身处后方，尚之信的中军大营，根本就没修什么像样的营垒，整座大营，只是松松垮垮的沿江摆布，只在周围扎了道栅栏而已，栅外，连壕沟都没挖一条。
三营各连才一会功夫，就把那几百名亲兵全部歼灭，剩下来的主要工作，就是搜集战利品了，跑得慢的战士，甚至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捞着。
当看到几百匹军马，伴随着大批装载着军粮辎重的大车，好好的关在大营一角的时候，祝俞嘉很庆幸。
幸好自己没有下令乱开炮，他发现，自己只轰敌指挥部的决定，是多么的英明。
他急吼吼的，一把抢过通信员手中的对讲机，便向林啸汇报起战果来……
……
郁江对岸，林啸的团部已经赶至西门。
跟随他的三营辎重连，还顺路抓了不少四散奔逃的俘虏。
段正宏的机炮连，已经控制了城内形势，正配合李元胤余部，挨家挨户肃清残敌。
张晨枫、丁帅和倪志胜他们，还在城外撒丫子，四处追杀着清军溃兵。
林啸陪伴瞿式耜和张桐敞，一同进入城内，和劫后余生的李元胤见了面。
见到瞿式耜，李元胤热泪盈眶，忙不迭的施礼拜见，听过瞿式耜介绍以后，连连向林啸施礼致谢。
“伯爷客套了！”
林啸打量着眼前这位眉清目秀，长相英俊，身材略显单薄的年轻将领。
李元胤有着一双令人印象深刻的，泉水般纯净的眼睛，眼中闪着柔和的光芒，若不是身处乱世，这分明是一个邻家男孩，或是一名手不释卷的年轻书生。
“伯爷乃国之重臣，”
林啸淡淡一笑，客气道，“值此危难之秋，独力支撑危局，在下钦佩不已，实该受在下一拜才是。”
当下，两人相互谦让，各自虚虚一拜。
“林将军俊逸神武，麾下将士个个勇猛善战，那新式火枪更是威力无比，真是令胤钦慕之极，”
李元胤由衷赞叹道，“我大明有此神兵，谅那清狗再凶悍，又何惧之有。”
“纵然如此，我军毕竟人数有限，势单力薄，”
眺望着落日的余晖，林啸感慨道，“清狗仍势大难打，我辈任重道远啊。”
“双木将军放心，待老夫回到行都，秉明圣上，定助将军招募训练新军，”
瞿式耜捻着胡须，微笑着道，“当今圣上英明神武，粮饷各项，定会设法筹募，一力相助将军便是……”
“不知林将军，接下来将兵发何处？”
李元胤心悦诚服，也不管官职高低，道，“在下愿听从调遣，将军吩咐便是。”
“尚之信已被击溃，但看浔州焦都督的了，若是也能击破耿继茂，光复梧州便指日可待……”
林啸沉吟着说道，“至于尚之信的老巢，在下已经派兵前往，此刻恐怕已经光复了。”
“哦？”
李元胤目光一亮。
“东线清军，已无力来犯，接下来，我军主力，将全力对付孔有德，”
林啸点点头，“不知伯爷，可愿意协力抗敌？”
“自然愿意！”
李元胤拱手作揖，“只是……经此一战，胤手下兵力已不足千人，还望将军不要嫌弃才好。”
“伯爷过谦了，且不说，禁军是我大明精锐，便是人员，伯爷也尽可就地招募啊，”
林啸笑了笑，“经此一战，贵县百姓，定会同仇敌忾，踊跃从军的吧。”
“好，在下这就着手招兵，”
李元胤欣然应允，“不消数天，我禁军兵力，便可恢复三千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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