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继续向着北方前进。在入口处看见的雪原无边无际,可是真的走过了刚才的冰湖后,就看到了在湖对岸看不见的山了。山,确实也是雪山,但不高,没有在入口外看见的雪山那么吓人。
岑尚子在往山上踏出两步之后,立刻回来了。
“怎么回事?”吴江月问他。
“踩空了。”
岑尚子解释道,他本想上坡,但是一脚踩下去,踩到的比看到的要低一些。
柳青蝉提出他要去试一试,吴江月摇摇头,让他在后面等着,自己走到前面去了。
本来那是一条上山的平缓小路,可是吴江月往路上走时,出现了一个恐怖的景象。他觉得看见的是上坡,但脚下一次又一次的落空,踩的是平路,而且他的身体就像逐渐走进那条路一样,从脚脖子到腰,逐渐消失在地下。在头颅要消失之间,吴江月退了回来。
在外面看见的人和吴江月自己感觉的是一样的,也就是人逐渐走入地下,身体被逐渐掩埋。
“这是怎么回事?”徐若天感觉很可怕,那个景象像是要把人活埋了。
“感觉不到阻力。”吴江月说,“我刚才闭了下眼睛,感觉不到任何阻力,好像走在画里。”
“你的意思是,这座山是假的。”周扬说。
“是海市蜃楼?”柳青蝉忽然想起前辈们说的一个陷阱。有一个前辈在渡过一个湖的时候,说自己竟然是可以走过湖面,脚上还没有湿水的那种,当时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
“嗯,可能是幻象。”岑尚子肯定了这个说法。
幻象固然是幻象,如果不惧幻象,走过去也没什么,但是这个幻景挡住了所有可能的陷阱,他们等于处在全盲的一个地方。如果实际上出现的是刚才那种湖,他们看见的却是山,那就会立刻坠湖。
还有一点可怕之处,如果看到的幻象中有陷阱,那么到底应该理会吗?
“如果是初试炼之路。”柳青蝉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了看吴江月,“应该不会太难——”
吴江月回想皇家道长对他说的话,忽然反应过来柳青蝉说的意思。至今为止,从未听闻飞花堡初试炼之路上死过人。无论怎么离奇的陷阱,那些前辈们说得如何惊险,可是顶多受伤了就立刻被遣回入口,通过的人都没事。
柳青蝉心里隐约有个奇特的想法,但他并不好说出来。他认为刚才那个冰湖,其实真的坠下黑水当中了,也并不见得会被撕扯干净——也许独角兽说的是真的,可以游过去。只是得忍受身体被撕扯至无形的视觉效果。
但这已经不能考证。
吴江月点点头,问柳青蝉:“你有什么想法?”
“我们可以把眼睛蒙起来,排成一列,朝北方走去,什么都不管。”柳青蝉说。
“那陷阱怎么办?”纪萧荟表示反对。
周扬仔细想了想,觉得柳青蝉说得很有道理,雷震却嚷了起来:“对啊,看不到陷阱怎么办?”
钱花桥等机灵点的都猜到了,还有几个人不在状况,一头雾水。
独角兽懒洋洋地说:“陷阱都是眼睛造的,闭上眼睛不就没事了吗?反正你看见的都是假的,睁着眼也没用。陷阱又死不了人,怕什么?”
吴江月同意了这个说法,反正他们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九名皇家道友都赞成了,西极道友也无话可说,纷纷找出布条来蒙眼睛。有人提出是否可以闭上眼睛不蒙上,柳青蝉否定了这个提议,因为有可能不小心睁开眼的那个人会把所有人的带偏。
至于坐骑们,他们可以不被蒙眼睛,除了独角兽,因为只有独角兽会说话。
吴江月照旧打头阵,这一次柳青蝉主动要求跟在他身后,钱花桥对他吐了吐舌头,说:“胆小鬼!”
“我会帮你咬回来。”独角兽对柳青蝉耳语。
“去。现在就去。”柳青蝉命令道。
“不行,等活着到了镜湖再说。”
胆小鬼。柳青蝉在心里说了一句。
吴江月辨认方向的那个术,只需要手势,不需要眼睛,跟着他走,方向就不会错。后面的人扶着前面人的肩膀,排成一列往北方而去。
果然,蒙蔽了视觉之后,众人感觉到的就是走在一个毫无阻碍的平地上,但应该还是雪原,因为脚下可以感觉到踩到雪地上。
柳青蝉的手放在吴江月的肩膀上,有些咋舌,他的肌肉强度非常高,像武师而非灵能者的肌肉强度了。
天舟三派当中,并没有武师。但是在天舟上其他派别的修炼体系,是有以武入境的。这些说辞作为坊间传闻流入东土,收藏在道馆藏经阁的杂书里,不可考证真假,但柳青蝉倾向于这是真的,并非传闻。毕竟有药师、丹师,有武师也不奇怪。只是九州是没有听说以武入境的人,所以平素大家也就当做传闻来听。
皇家道馆按理来说,修炼体系和县学道馆应该是一样的,不知怎么的会教授这么多武技,甚至有人在炼气期就有这种强度的身体。
眼睛一闭上,五感都灵敏了许多,柳青蝉听到周围一片寂静,连走兽飞鸟的声音都没有,也没有落雪声,唯有他们十余人走在雪地上的声音。很快地,布条遮盖的眼睛从有光亮处陷入了完全不能感光的地方。众人虽然好奇,但没有一个人扯下布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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